听到杨文海这番“慷慨激昂”的表态,贺远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道:“呵呵,杨兄能有这份担当,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那几名神色紧张的中统特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我这个计划也很简单。”
“就是需要委屈一下贵局这二十来位精明能干的弟兄们,等一下,就真的扮演一回……那些所谓的,偷孩子的贼就好了。”
……
十分钟之后。
沙石堡村内,上百名手持各式农具的村民,在村中保长刘二的带领下,已经逐渐将搜索范围缩小,慢慢的朝着位于村子中央的那座祠堂围拢了过来。
眼看着整个村子几乎都快要被翻了个底朝天,却连一个外人的影子都没有找到,更没有任何一家说丢了孩子,保长刘二的心中也渐渐升起了一丝疑虑。
他一把拉住跟在身旁,神色有些慌张的秦张,眉头紧锁地低声问道:“我说秦张家的,你小子之前是不是看花了眼了?”
“这全村上下,里里外外,都快被咱们给搜遍了,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一个!更别提什么偷孩子的贼了!”
“你倒是跟我说说,到底哪家哪户的孩子丢了?啊?!”
秦张被保长刘二这番质问,吓得额头上冷汗直冒,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起来。
他偷偷朝着祠堂的方向扫视了一眼,见已经有几个胆子大的村民,正小心翼翼地朝着祠堂的大门摸索过去,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祠堂里面如果真的藏着人,那肯定早就被发现了。
若是里面没人,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自己也就能少担一份干系。
想到这里,秦张连忙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对着保长刘二挠了挠头,讪讪道:“哎呦,刘二爷,您瞧我这眼神……可能是,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这黑灯瞎火的,再加上心里一紧张……”
保长刘二闻言,气得眼睛一瞪,刚要开口训斥这个没事找事的混小子。
然而,还不等他把话说出口——
“砰!”
祠堂那两扇紧闭的木质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猛地一脚踹开。
紧接着,便有几道狼狈不堪的人影,被人从祠堂里面如同扔麻袋一般,狠狠地给扔了出来。
与此同时,祠堂内还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高喊:“抓到贼了!抓到偷孩子的贼了!这些挨千刀的贼骨头,都躲在祠堂里面呢!”
周围的村民们听到这声呼喊,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纷纷露出惊喜和愤怒交加的神色。
“真的有贼?!还真躲在祠堂里?!”
“天杀的!打死这些狗娘养的贼!”
也不知是谁先带的头,原本还只是围在祠堂周围观望的村民们,瞬间如同潮水一般,朝着那几个刚刚被从祠堂里扔出来,还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尚未完全反应过来的人影,蜂拥而上。
锄头,扁担,柴刀,石头……
各种各样的“武器”,如同雨点一般,朝着那几道可怜的人影身上狠狠地招呼了过去。
而秦张见状,整个人都傻了,脸上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原来村里……村里还真是闹贼了啊?!
而此刻,保长刘二也带着几个村民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对着那些正打得兴起的村民们,扯着嗓子大喊起来:“哎哎哎!大家伙儿都留留手!别动刀!”
“虽然是贼,但也不能真把人打死了啊!轻点轻点!”
“这些贼骨头,咱们不能自己打死!得送到重庆去!送过去可是能领赏钱的!活的才值钱啊!”
村民们一听能领赏钱,手中的动作果然都放缓了一些。
毕竟,谁也不会跟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
而秦张则是趁着村民们围拢在“贼人”身边,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的空档,快步朝着村子深处逃去。
此刻的他,心中充满了兴奋和狂喜。
村里确实有“贼”!
虽然不知道祠堂里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但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他们是贼,那不就得了?!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去跟步藤讨赏了。
说不定,还能因此而得到步藤少佐的器重,从此飞黄腾达,过上好日子!
想到这里,秦张的脚步更是加快了几分,几乎是连跑带跳的,朝着那条漆黑的巷子冲去。
他全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有几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
那是一小队由毛森亲自挑选出来的军统精锐特务,他们身手矫健,行动隐蔽,在漆黑的夜色中,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很快,秦张便冲到了那条漆黑的巷子口。
只要再往里面去上那么几十步,就能回到那宅子里。
然而,就在他准备直接冲进去,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汇报给步藤时——
“嘭!”
一声闷响。
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子,带着一股劲风,准确无误地砸在了秦张的脑门上。
“哎呦!”
秦张惨叫一声,双手捂着脑袋,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剧烈的疼痛从额头蔓延开来,心中顿时火冒三丈。
“谁特么的?!是谁?!”
秦张捂着脑袋,破口大骂起来,眼神凶狠地朝着四周张望。
“哪个不长眼的狗娘养的?!竟然敢拿石头砸老子!给老子滚出来!”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就在秦张骂骂咧咧,准备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头顶的树上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让人喘不过气的无形压力。
“秦张。你走错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秦张闻言,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
这个声音……他听得出来。
正是步藤少佐手下,那个名叫佐佐木的日本特务!
秦张心中一凛,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疑惑,语气中带着几分谄媚和不解道:“佐佐木太君?您……您怎么在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