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直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的毛森,此刻却忍不住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阴阳怪气的开口道:“呵呵,这么说起来,倒还真是我们军统的人,高估了贵局弟兄们的能力啊。”
“连进村这种最基本的隐蔽行动,都能被日寇特务给提前察觉,从而打草惊蛇。”
“啧啧啧……看来,这中统的弟兄们,在业务能力方面,还真是不够小心谨慎啊。”
一旁的李忠海也跟着附和道:“是啊,而且现在这下可就更麻烦了。人都没找到灯也灭了,这茫茫黑夜的,想要再把那些狡猾的兔子从洞里揪出来,恐怕就难喽!”
“还不如什么都不做,等我们过来再行动呢,一定能在灯灭前把他们都抓起来!”
听到毛森这番毫不留情的讥讽,杨文海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拳紧握,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却又无从发作。
毕竟,事实摆在眼前,他手下的这些人,确实是把事情给办砸了。
就在这气氛尴尬而又紧张的时刻,一直沉默不语的贺远却突然淡淡一笑,开口打破了僵局。
“好了,两位,我看现在也不是互相指责和抱怨的时候。”
贺远的语气相当的平静,毕竟眼下这情况,就在他的预料之内。
沙石堡的这些山城组成员虽然级别不高,但那纯粹是因为他们没有什么背景导致的,实际上这些人能力很强。
如若不是这样,贺远也不会将这功劳如此轻易的交给中统的人。
“眼下的情况,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日寇不过是熄灭了灯光而已。”
“说不定,他们也仅仅只是察觉到了一些可疑的动静,心生警惕,并未真的识破我们的行动,直接逃窜。”
“所以,依我之见,现在亡羊补牢,或许还为时未晚,我们还有弥补的机会。”
贺远这番话一出口,在场众人的神色,都不由自主地再次转为凝重。
毛森脸上的讥讽之色渐渐敛去,转而开始思索起来。
而杨文海,在经历了最初的愤怒和难堪之后,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着贺远,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语气生硬的开口道:“贺上校,既然你这么说,那想必……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了吧?”
“你准备怎么做,不妨就直说好了。我会让我手下的这些弟兄们,全力配合你的。”
杨文海此刻的心中,其实也充满了矛盾和犹豫。
一方面,他不甘心就这样将指挥权拱手让人,更不愿意承认自己手下的人办事不力。
但另一方面,他也清楚,眼下的局面确实非常棘手。
如果自己强行带队重新展开搜捕,一旦再次失利,那他所要承担的责任,可就不仅仅是办事不力那么简单了!
权衡再三之后,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退缩,决定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暂时扔给贺远去处理。
贺远听到杨文海这话,脸上露出一丝淡然的笑容,缓缓点了点头。
“呵呵,杨兄既然愿意相信我贺远,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既然我们主动出击,秘密抓捕的机会已经被意外打断了,那索性……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来一招引蛇出洞好了。”
“现在,立刻传令下去,让我们所有埋伏在村内和村外的人员,全部都撤回来!”
……
半个小时之后。
沙石堡村内,一处位置相对偏僻的普通民宅内。
昏暗的油灯光下,几个身着便服,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凶悍之气的日本特务,正围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桌旁,神色都有些紧张和不安。
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日本特务佐佐木,悄无声息的爬上了院墙的墙头,警惕地朝着外面张望了片刻。
确认四周并无异样之后,他才又悄悄地溜了下来,回到屋内,对着众人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道:“诸君,外面的那些支那人,好像……好像都已经撤走了。刚才我看到他们的人影,朝着村口的方向去了,动静还不小。”
“难道……难道是我们刚才太过敏感了?那些人,或许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然而,坐在主位上,面容阴鸷,眼神如同毒蛇般冰冷的日本少佐步藤,却眉头紧锁的摇了摇头,语气凝重道:“不,佐佐木君,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先前村子里的动静,确实有些不太对劲,绝非偶然。”
“支那人有句古话,叫做‘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
步藤沉吟了片刻,随即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缩在墙角,一个獐头鼠目,看起来极其猥琐,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此人名叫秦张,是他们“山城组”在沙石堡村这边,最近才刚刚招募和发展起来的一名外围眼线。
“秦张君。”
步藤的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你现在立刻出去,到村子里面,还有村口附近,都给我仔细地探查一番。”
“务必搞清楚,那些支那人,到底是真的撤走了,还是在暗中耍什么花样,想要引诱我们上钩!”
秦张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也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不……不行啊!步藤太君!这……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他一个劲的摆手,声音都带着哭腔的哀求道。
“万一……万一那些人真的是军统或者中统的特务,那我这么冒冒失失的跑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我要是被抓了可如何是好啊?!”
然而,步藤少佐听了他的话,脸上却露出一丝冰冷而又轻蔑的笑容,缓缓摇了摇头。
“呵呵,秦张君,看来你还是没有完全理解我的意思啊。”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但眼神中却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
“我并没有打算让你亲自去以身犯险。”
话到此处步藤顿了顿,嘴角逐渐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