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严声音沙哑着：“在那之前，我和黎大哥还约好了，等到一切结束后，回去给他五岁的小女儿过生日！
那场战争里，本该要死的人应该是我！”
男人眼里满是自责，愧疚，说到那些经历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饭桌上的所有人都静默着，裴子钰心里有些难受，裴滢也一样。
裴铮眼底猩红一片，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着他的心脏，让他心疼的无法呼吸。
原来是她父亲的命换了他父亲的命。
以后，他又该怎么面对她。
简凝的眼睫上还闪着泪滴，一手安慰着自己的丈夫。
贺逸和商行周也没走，听着一切，两个大男人低着头，心中感慨万千。
一个为了国家做了这么多的人，到死也没被国家记住，还被人憎恨着。
他的家人该有多无助啊！
再想到那个小姑娘，平日里嚣张的神情，笑容背后的防备，心里难免有些动容。
裴严看向简凝：“我想见见她！当年去江都找他们的时候，人已经走了，现在想看看她！”
“当然要见！”裴老夫人被人推着轮椅从外面过来。
“妈”
“奶奶”
“裴奶奶”
裴老夫人也不是傻的，休息一段时间后，就想过来问问，谁曾想，一进来就听到了这些事情。
他们裴家从来都是知恩图报的人，更何况这次黎燕姝还帮了他们救了裴善。
裴老夫人热泪盈眶：“本来就是我们愧对人家，就算燕燕怨恨我们，也得好好照顾她！”
简凝也笑着：“我也是这样想的！”
***
翰林
黎燕姝一人抱着小白狐狸窝在秋千上，发呆。
说不出来什么感受，难过吗？
找了那么久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有着好的职位，有着好的家庭。
就是，有些可惜而已！
要是他还活着的话，是不是也能有这样的生活！
黎燕姝看着滴落在手上的水珠，有些微愣，抬手在脸上触摸着，眼底一片湿润。
原来情感障碍的人也会流泪！
手机铃声响起，少女看着上面的联系人，眼帘垂下，像是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小鬼，想哥哥了没？”
“嗯”
那边的男人似乎愣了一会儿，意识到不对劲，柔声道：“怎么了？今天这么好说话。”
“我见到他了，他现在过的很好，是个司令！”
黎少泽反应过来，他知道黎燕姝说的是谁，沉声道：“是吗？”
“哥哥，你怪他吗？”
如果不是他，父亲母亲都不会死，你也不会……
黎少泽似是叹了一口气，声音柔和：“燕燕，你是哥哥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哥哥没想过娶妻生子，只想好好照顾你，别想的太多，十几岁的年龄就该做十几岁的事，别和哥一样。”
黎燕姝双眼微红，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有些事情，我能想通，也能接受，但我很难受！”
“那就按你想的去做！不用顾忌，你的背后是m国研究所，是整个北域，是欧洲首府！”
若是让别人知道了，绝对是震惊，这三个地方，哪一个不是华国以外的权利中心。
黎燕姝笑了，只是一瞬，又变回了以前的模样，嚣张肆意，毫无顾忌：“我知道了！”
电话结束后，少女抱着小白狐狸窝在秋千上，闭上眼睛休息。
一阵敲门的声音响起
黎燕姝睁开眼睛，快速遮去眼中的情绪，恢复了面容，走到门外。
一辆熟悉的迈巴赫停在眼前。
***
裴家老宅
这是她第三次踏入这里。前两次带着玩味，这一次只剩下沉默。
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各色菜式，琳琅满目，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招待什么贵客。裴家的人都时不时的看向坐在一旁的少女，目光中带着些小心翼翼。
简凝和裴老夫人表现的倒是很热情。裴铮坐在她旁边，给她夹着菜。
谁都没有说话。
吃完饭后
裴严看着他对面的少女，面色也柔和下来：“少泽…他怎么样了？”
“挺好的，当了医生！”
男人笑了：“是嘛！那小子那么能跑，我还以为他会去军校呢！”
“截肢了”少女怔了一会儿，淡淡的说了三个字。
裴严愣住了，似是有些不相信：“什…什么？”
“前些年出了车祸，没来的及救治，右腿截肢了，这辈子都没法跑了！”黎燕姝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惊到了所有人。
裴严想起第一次见到的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耀眼又夺目，一身傲骨，拿了满墙的运动奖项。
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扬声肆意道：“阿严叔，以后我也去当兵，我跑的快，肯定能帮你抓到坏人！”
裴严眼眶湿润，不敢再问下去：“那你妈妈呢？”
少女掀起眼帘，眼中没有一丝光亮，只剩下冰冷：“我父亲葬礼的当天，殉情了！”
裴铮右手紧攥，看着坐在那里的小姑娘，心脏疼的说不出话。
简凝和裴老夫人都没说话，眼圈中红了一处又一处。
父亲惨死受冤，母亲殉情，兄长残疾，那她又是怎么挺过来的！
让人难以想象。
整个客厅的声音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哽咽声，裴子钰和裴滢愣住了。
他们看到那个正言厉色，严肃端正的父亲（大哥），捂着脸，不断哽咽着，眼角都是泪水，泣不成声。
是他对不起他们。
如果他能早点醒来，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
“是…叔叔对不起你们，没能照顾好你们！”
简凝走过来抱着自己的丈夫，看向对面的少女时，满眼的心疼与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