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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渔夫作别之后,元姒便朝着临时借住的小院走去。

青砖绿瓦的房屋,前门是铺盖茅草的亭檐,院中有一棵盛绿的槐树。

元姒打开旧木房门,关上门转身的那一刻便由中年男人的模样变成她原本的模样。

揉着微微发疼的脑袋向槐树走去,槐树下摆放了一个木桌,两个木椅子。树上缝隙紧密,阳光透不到地上,一片阴凉,偶尔吹起一阵风,飘落几叶绿意。

元姒坐到椅子上,后背紧靠在椅子上,脑袋放松地向后垂落,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唧唧”

一只五彩的灵鸟停落在她的右肩上,抬起左手,那只灵鸟便落到了她手心上,又红又小的爪子轻轻刮蹭着她掌心的皮肉。

元姒抚摸三下灵鸟的脑袋,嘴里小声地念着咒语,灵鸟脚上慢慢浮现一封被绑着的书信。

元姒拿下书信,脸上的神情看着没有太大的变化,可微微抿紧的嘴表露了她的心情不佳。

这信是九岳传给她的,信的大致意思是通往那座神庙的路走不通,顺便报述了云国目前的情况。

就像渔夫讲述的故事一样,依人民手心之色辨“扶桑”,从前敬拜仙神乃自由去往,而今时不同往日,供奉天元神女的庙宇由政府管控,商贾承办,其中不乏权贵者。这样一来,敬拜九天神女就有了门槛,五文钱敬拜一次,就为了得到手心的那抹紫色。

而想要得到神前少女的血,更是一千两黄金一滴,千金难求。

毕竟这事可不能多做,每举行一次,多半是那位权贵染了“扶桑”。

说皆是犯了罪的少女,实则全安些莫须有的罪名,草草地锒铛入狱,就是为了救几个废物权贵的狗命。

行走各地还得以手心之色为凭证,否则寸步难行,所以花了钱,还得跪着去拜“神”。

闭门不出一两日还行,倘若长久的闭门不出,那人还要不要活下去?

要活下去,就得外出谋生,管他是种地也好,易布也罢,总之迈出大门,就得去拜个神以取手心之色。

可这瘟疫没有尽头,明明把手心为红色的人全都赶出去了,可过几日,又反反复复地席卷重来。

细究根源,可去看看承守庙宇而赚得盆满钵满的的权贵商贾,再去看看被吸得血都快干的百姓生民。

天常降苦霖,缘由市罗伞者掌之,苦霖何时止乎。

元姒虽是神仙,却也只能止于扼腕叹息,这是凡间的事,凡间向来如此,她不能插手。

她能做的,就是尽早结束这场浩劫。

“吱呀”

紧闭的前门忽然被打开,接踵而至的是泉钧那张故意冷冰冰的脸。

他穿了一袭鹅黄的长袍,玉冠束发 ,一进门就不停地打量着元姒,“看什么呢?”

元姒脸上的神情不知痕迹地转变为春心荡漾的腻笑,“天帝给我写的信呢,说十分想念我,上神是不是没有可以思念的神仙呀”

泉钧:………

他扣了扣耳朵,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堪入耳的污秽一般,脸上漂浮着一抹浅淡的鄙夷 ,“你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上神想走了吗?”,元姒看着坐到自己对面的泉钧,看似诚心又真挚地询问。

不等泉钧回答,元姒随自己的心意说道:“不过确实待得挺久了,那明日我们便前往云国吧”

泉钧怎不知晓元姒竟如此好说话,干脆把话场子全让给元姒,独自到了一杯茶水 ,没想到这杯茶水却被元姒强夺拿走。

泉钧的眉头忽而堆起,像两座低矮的山丘:“这是我的茶水”

“哦,那就多谢上神把自己的茶水给我” ,元姒说着,已经把茶水往嘴边送去。

“天后还真是不客气”,泉钧低眉重新倒了一杯茶水,元姒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让他心烦。

“和上神还需客气吗?大家都是同门啊”,元姒知道泉钧烦她,所以更想捉弄他,只要他不顺畅,那元姒的心情就会顺畅。

“我以为基本的礼节还是要讲的” ,泉钧挖苦元姒是个不懂礼节的散漫神仙。

“是吗,我不是说过多谢了?” ,元姒不以为意地移开目光,凉凉的风轻轻扫过脸庞的感觉让她很舒适。

另一边,元惑正苦着一张脸赶来人间寻找元姒。不为别的,就为他那怕妻子跑了就来威胁他的妹夫。

早间元惑正在自家宅府的中沐浴,已经走出浴盆,可脚下忽而一滑,腰肢不偏不倚地磕在浴盆上,而后光溜溜地躺在地上感受疼得发麻的腰肢。

元惑想着要是就这样死掉了……一定要用最后的力气穿上亵裤才行。

正想着,门便被打开,元惑光溜着身子与玄檀澈四目“坦诚相视”。

“!你怎么突然闯进来?!”,元惑惊叫一声捂住私处,脸和脖子一块红起来。

“……”,玄檀澈似乎对此情此景感到十分无言,慢悠悠地转过身并关上了门,“听门童说你于此沐浴才来的”

“知道我在沐浴还闯进来?!不能坐下来等等吗!”,元惑此时全然忘记了玄檀澈天帝的身份,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头发上的水珠时不时流进他的眼睛,只能半眯着眼睛摸索衣服。

“……我唤你了,只是你没答应”,玄檀澈确实有点心急,叫了几声元惑的名字,没听见回应便推门而入,“而且,我怎知内兄有裸身而躺的习惯……”

元惑:…………

他才没有这个习惯,只是摔倒了……

可能刚才太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至没听见玄檀澈的声音罢。

“妹夫你可别胡说,看不出来我是摔倒在地吗?”,谈话间元惑穿上了一半的衣服。

“是吗?看你表情还挺享受的”,玄檀澈在浴房外转着,元惑在打理草木这事上甚为用心,院子里的花朵开得娇艳可爱。

玄檀澈随意摘了一朵,想着要是插在元姒的发髻间,肯定会更好看。

元惑在心底诽谤玄檀澈眼瞎,那么大的眼睛连痛苦和享受都分不清。

只是穿好了薄薄的里衣,元惑握着一块素色的布巾擦拭着黑发从浴房里走出,“天帝前来拜访,定是有要事罢?”

元惑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玄檀澈和元姒绝对是一路货色,没有事要他做的话通常是不会登门的。

“嗯,确实有要事”,玄檀澈的眼神斜下而视,似乎在刻意隐藏不快的情绪,这让元惑的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

“说来听听”,元惑在他前方引路,两神一前一后地走着。

“我要你去人间守着元姒,不能让别的男人接近她,特别是以前的情人”,玄檀澈把以前两个字咬得很重,那语气活似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

元惑:????

“哈……?”,元惑的语气充满无奈与疑问,回头看玄檀澈的眼神更是困惑中夹杂着丝丝“尔脑疾甚重”的情绪。

这算哪门子要事?

他看起来很闲吗?

他是绝对不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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