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说话之际，倒是阿旺冲过去扶起了地上之人。
只是地上之人此时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已然昏了过去。
阿旺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被他搂在怀里的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有点像，又有点不像。
他迅速抬头朝龙舒苒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龙舒苒点点头道：“这正是宝翠坊的坊主程沛远。方才正是得知了你还活着的消息，他有些激动。”
“爹，爹，你醒一醒，阿旺回来了。”在他的印象中，爹爹明明还年轻，眼前这个人虽然眉眼与爹爹相似，但足足老了十几岁。
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然披上了斑驳之色，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布满了父亲的额头。
宽厚的肩膀也变得瘦削无力，连被他握着的左手也不知道为何少了一个手指。
“爹，爹。”程瑜旺蓄在眼中的泪水已然到了极致，终于忍不住一股脑儿落了下来，起初只是小声抽泣，后来便是放声大哭起来。
他知道，爹爹成了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
龙舒苒与陈平费了好大劲才将阿旺劝住，将他与程沛远都扶坐到了椅子上。
“阿旺，你爹爹其实一直都没有放弃找你，如今能再次见到你必定是欢喜的，待会等他醒来见你哭成这个样子也必定是不好受的。”龙舒苒再次宽慰道。
程瑜旺点点头，渐渐止住了哭声：“云苒姐姐，我爹爹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你哭够了，他也便可以醒了。”南谨晟接了一句。
“我哭完了。”少年赶紧抬手将脸上的泪痕尽皆抹干净，抬头冲着南瑾晟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他知道，这位大哥哥功夫极好，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南谨晟也不为难少年，轻轻在程沛远的脖子后头轻轻点了一下，程沛远便悠悠转醒。
“爹。”程瑜旺激动地站到了程沛远的跟前。
“阿旺，你又到爹爹的梦里来了，这回，你瞧着有些不一样了，嗯，是比以前看到的都高了些。”程沛远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摸程瑜旺的头。
程瑜旺早已哭成一个泪人，很是配合地蹲了下来。
程沛远摸着了还不够，还将手伸到程瑜旺的头发里抓了又抓，似在确认什么，终于刚还半歪在椅子上的人刷得坐直了起来：“温的，是温的。这不是梦，这不是梦。”
程沛远这才看清边上还站了一堆人，其中一人便是云姑娘。
是了，他刚刚是和云姑娘在说话，云姑娘说他儿子还活着。
他一阵激动，然后便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
“爹，这不是梦，我是阿旺，阿旺还活着。”
“阿旺。”程沛远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一下搂住了眼前的少年，把这么多年积攒在心中的思念一股脑儿都化成了泪水。
陈平听得脑袋嗡嗡：“二弟，你可有办法让他止住哭声，这一个大老爷们哭成这样也太难听了，阿旺一个小孩子我还能理解。”
南瑾晟摇摇头，倒是南瑾珠接了话：“我二哥只有一个大哥，你不可以随便叫我二哥为二弟。”
“嘿嘿，小珠珠，我还就叫了，那会你睡着，我与你二哥义结金兰，在菩萨面前拜了把子，那可是有菩萨作证呢。”
“这会子，连带着你也是我妹妹了。”
南瑾珠看着凑过来的大脑袋连忙往二哥怀里躲了躲：“我有大哥，不需要你。”
“谁能嫌大哥多呢，多一个就多一个保护你的人。”
南瑾珠本还要说些什么，抬头时，看到抱着他的二哥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她心里知道二哥又不高兴了。
“二哥，你真的和他结拜为兄弟了吗？”
南谨晟点点头：“是，珠珠，真的结拜了，只是那会来不及同你商量。”
“不用商量，二哥欢喜就好。”说着南瑾珠又冲着陈平笑了笑，糯糯的喊了一声：“大哥。”
“哎呦，小珠珠，让大哥抱抱好不好，你瞧你二哥一路抱着你，都累坏了。”
南瑾珠抬头瞧了瞧，可不是，二哥的脸色都不太好。
南瑾珠很是顺从的到了陈平手里，陈平五大三粗的，力气是有，但这么一个软绵绵的小团子他还是第一次上手。
抱上了便一动不敢动，生怕弄疼小珠珠。
抱了一会子，便觉手臂发酸，这抱孩子女人家家的都很利索，他难道弱到还不如一个娘们了？
但要做大哥嘛，再累也得撑着。
于是努力扯出笑容与南瑾珠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程沛远渐渐止住了哭声，起身朝龙舒苒道：“他们？”
“程坊主，他们都是我信得过的人，关于孟婆给我这个木牌子的事，你但说无妨。”
程沛远从龙舒苒手里接过牌子，重重叹息了一声：“孟婆真是可惜了。”
当年孟婆来找他时曾经说过，此牌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落入他人之手，若是他日有人持此牌而来，她多半已经去了。
“那老夫人呢？老夫人不会也？”
“什么老夫人？”龙舒苒并未听孟婆提起过。
“瞧你这年纪，老夫人其实就是你的高祖母了。”
“什么，高祖母？”龙舒苒还以为听错了，他皇祖母是还活着，可没听说皇祖父的祖母还在世啊。
“对，高祖母，那日，你跟着那佟汝阳来宝翠坊，我一看那镯子便知道是真的。”
“什么，您瞧出是真的了？”龙舒苒想起来了，那日这程沛远确实几次阻止自己说话。
“那你当时为何没有说出来，看得出来，那佟汝阳对这镯子应该是势在必得。”
“我的曾祖父曾经受过你高祖母的恩德，我们宝翠坊世代相传，需要时，不惜任何代价报恩。”
“七年前，你高祖母被佟汝阳掳到了栗城，内子在如意山庄做些杂活，也是机缘巧合偶然知道了老夫人的遭遇。”
“老夫人知道后，便让孟婆托付了一些事情于内子。”
“就是这个木牌？”
“不错。这个木牌是一把钥匙，去了天玄山庄有老夫人留给公主的东西，公主看过便知道了。”
“天玄山庄？公主？”陈平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龙舒苒倒是淡定不少，他知道程沛远说的公主就是他。
南瑾晟眉梢微微挑了下，他知道这姑娘与寻常女子不同，怎知竟是当朝公主。
当所有人都在思索时，只听程沛远又道：“这镯子既然在你的手上，你就是娜雅女国的公主？”
“娜雅女国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