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我知道这不是过家家。”赵扬笙强调说道。
“既然不是，那你就赶紧去把离婚手续办了。”赵母就说道。
赵扬笙的眉心皱得更紧了，“我不想离婚了。”
赵母忍无可忍：“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要离婚，一直跟我们对着干的人，可是你自己。”
赵扬笙看了赵母一样，没有说话。
赵母：“你说话。”
赵扬笙又看了赵母一样，这一次是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赵扬笙却是选择了沉默。
赵母：“……”
沉默了片瞬，赵母看赵扬笙那样子，大概是知道自己若是不开口，他估计也不会再开口说话，只得再次自己先开口说道：“你什么时候去办离婚？”
“我不是说了我不离婚了。”
“你！”赵母简直要被赵扬笙给气死了，“你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你自己一直要离婚的吗？怎么现在又突然不离了呢？”
“那你们不也一直不要我离婚吗？我现在答应你们不好吗？”赵扬笙终于是忍无可忍地说道。
“你！”赵母没有想到赵扬笙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当下更是被气得够呛，手指着赵扬笙，只说出了一个字，半晌，她才继续说道，“我不跟你说了，让你爸来跟你说。”
说完这句话，赵母就要转身离开。
而就在赵母转身走的刹那，赵扬笙幽幽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递了过来：“你们会转变态度，是因为苏家出事了吗？”
赵母的脚步戛然而止。
赵扬笙就那么直直地望着突然停下的赵母，没有继续追问，但那种无声的注视，其实让赵母更觉得压迫感十足。
虽然以前一直在听到身边各种人告诉自己，自己这个儿子给人的压迫感很大，但她却从来没有感受到，而此时此刻，是她平生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别人嘴里所谓的“压迫感”。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赵母也不转身，就这么保持着背对着赵扬笙的姿势，说道。
赵扬笙却是直接戳穿了她的谎言：“你知道。”
这些人，无论自己怎么说，赵父赵母都不松口，可现在，却自己找上门来，主动要求他办理离婚，这中间的转变，除开苏家出事了，赵扬笙想不到其他的。
而且，就算有其他的，赵扬笙也只会认为只有苏家那件事，才是赵父赵母转变态度的主要原因。
自家的父母，赵扬笙能不了解吗？他们之前一直咬着不松口让自己离婚，不也是因为苏家的原因吗？
赵扬笙可以跟云裳离婚，但绝对不会是在这样落井下石的情况下。
被自己的儿子当场戳穿谎言，哪怕是背对着对方，赵母的脸色也是一阵阵的难堪，她几乎是色厉内荏地说道：“我说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听得出来赵母的心虚，那毕竟是一直疼爱自己的母亲，赵扬笙就没有再继续说话了。
赵母原地大概安静了十秒左右的时间，然后她攸地抬起了脚步，没有任何征兆，也不说话，就这么直直地朝着门外面走去。
而等到都走到了门口，她的手放在了门把上，她才开口说道：“这件事情，你跟你爸说吧，我是管不了你了。”
“我不会跟她离婚。”赵扬笙再一次强调了一下自己的立场。
赵母关门的手一顿，然后砰一声关上了书房的门。
这一声关门的声响很大，足见赵母使用的力气，也足见她心中的气愤。
虽然心中对赵扬笙生气得不行，但那毕竟还是自己的儿子，离开书房的赵母，在回到自己房间之前，很是迟疑地站了一阵。
作为多年的夫妻，她实在是太了解，若是自己将书房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父之后，赵父会有多生气。
尤其是之前，对于赵扬笙非要离婚的事，赵父原本就积累了一定的怒气值，若是赵扬笙现在的态度被他知道了，只怕会直接将他点燃。
虽然心中对赵扬笙真的是生气不已，但赵母始终还是疼爱这个儿子，她不想要赵父怒气冲冲地去找赵扬笙。
“怎么样？”刚推开房门，房间里等着的赵父就等赵母。
“阿笙说他考虑一下。”赵母将在房门口想好了的措辞，说给了赵父。
“考虑一下？！”赵父的眉心一下就狠狠地皱了下去，“这有什么好考虑的？不是他一直都坚持要离婚的吗？现在我们同意他离婚了，他还要考虑？他考虑什么？”
“离婚毕竟是大事……”赵母就要为赵扬笙说几句话，结果只说了一个开口就被赵父给打断了，“什么大事小事的？这不是他自己想离的吗？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哎呀，你就给他一点时间，让他考虑一下。”
“不是，这有什么好考虑的？这就是他自己的要求，我们现在不反对了而已，他怎么还犹豫起来了？”越说赵父越是有些不能理解赵扬笙“考虑”的立场是什么。
“你就让他考虑一两天……”
“还一两天？”赵父打断了赵母的话，反问，“他是这么给你说的？”
赵母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赶紧找补：“当然不是，是我自己说的一两天。”顿了一顿，她问道，“一两天也差不多啊，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怎么不着急？”赵父就说道，“你知道苏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吗？破产是板上钉钉的了。要是不赶紧让他们把离婚手续办了，苏家的问题肯定会牵连到我们家来。这种事情，哪里能等得到一两天？”说着说着，赵父就直接下了命令，“这样，你明天就带着他们去把离婚手续办了。”
以赵母对赵扬笙的了解，想要明天去办理离婚手续，无异于痴人说梦，可看赵父现在的态度，若是知道“真相”，只怕真的能去跟赵扬笙大吵一架，不想让儿子难做的她，就只能先答应了下来。
“行，我明天就带他们去办手续。”明天到底能不能去，那是明天的事情，总之先熬过今晚再说吧。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了，便是赵扬笙不考虑，现在就答应了办手续，那也是办不了的，所以在听到赵母的承诺之后，赵父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一个完全的云裳，则是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别以为她不知道赵母在想些什么。
在那么生赵扬笙的气的前提下，面对赵父，赵母还是选择了对赵扬笙的维护，由此可见她对赵扬笙的偏爱有多深。现在赵扬笙的态度她已经知道得很清楚，可她却对赵父说什么赵扬笙只是还要考虑考虑。
当赵母对赵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云裳就已经知道赵母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她肯定是打算从自己这边下手。
赵扬笙不同意离婚，但她总是有办法让云裳同意的——至少这个时候，赵母对这个还是有一定的自信跟把握的。
现在她又答应了赵父明天就去办理，云裳猜想，赵母大概今晚上是睡不成好觉了。
因为，云裳点头同意很简单，可要让赵扬笙那么快的时间就点头，那几乎是痴人说梦。
第二天，等赵父跟赵扬笙去上班了，赵母果然就单独找到了云裳。
“我之前听阿笙的意思，离婚这事，是你们两个商量好的？”赵母找了这么一个开口语，问云裳。
赵母这话一说出口，云裳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当下倒也是配合，她就点了点头。
“所以你也想离婚？”赵母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光芒，乘胜追击。
但让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等待她的，却是云裳的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母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一是因为这结果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二则是云裳前后态度的不一，让她有种被人耍的感觉。
“我不想离婚。”云裳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一直都不想离婚的，可、可是阿笙想，我不想让他为难，所以、所以可以离婚。”
以为云裳也想离婚，以为可以从云裳这边下手的赵母：“……”
“那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要离还是不离？”赵母就有些不耐烦了。
云裳把这个困难抛回了给她，“阿笙想要离，我就离。”
就是因为赵扬笙不离才想到找云裳的赵母：“……”
深吸一口气，赵母知道云裳肯定还不知道赵扬笙改变了离婚的主意，当下就说道：“所以，你们现在还是要离婚。”
云裳就没说话了。
“原本我们是不同意你们离婚的，”赵母继续说道，“可既然你们两个坚持要离，这些天，你也看到了，因为这件事，家里被弄得乌烟瘴气的，哪里还有一个家的样子？我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昨天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决定同意你们的离婚了。”
云裳低下了头，看上去似乎很是难过。
“你是怎么想的？”赵母的声音从云裳的头顶传递了过来，声音之中充斥了不耐与冷漠，跟前几天那么努力地劝说自己不要跟赵扬笙离婚，说自己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儿媳的那一份深情款款，判若两人。
云裳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冷笑，弱弱地说道：“我都听你们的。”
“什么叫都听我们的？”赵母的声音一下就拔高了，“这离婚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虽然现在云裳还没有跟赵扬笙离婚，但对赵母来说，这离婚板上钉钉，没离也跟离了差不多了——甚至还不如已经离了。毕竟如果离了，那苏家的事就连累不到赵家，赵母对云裳的存在也能平常心一些，可现在两人没离婚，稍不注意，赵家就会受到连累，赵母看云裳，自然是怎么看怎么不喜，当下对云裳的态度，也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面对赵母的指责，云裳选择了不说话。
“你倒是说话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赵母真是看不惯云裳这磨磨蹭蹭、唯唯诺诺的样子，这个时候的她显然忘记了，当初的她可是相当喜欢苏灵儿这样的性子，毕竟，这样的性子，才好拿捏。
“我、我、我……”
“你你你，你什么你？”赵母不耐地反问，“总不至于到了现在，你又不离婚了吧？”生怕云裳说出不想离婚的话来，赵母都没等云裳回答自己的话，就自己接了自己的话，“你爸一直都不答应，但我看你跟阿笙的态度太坚决了，好不容易这才说服了他答应这件事情，你现在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变卦了，你耍着我们玩，是吧？”
明明一直都在赵扬笙在坚持说离婚；明明云裳一直都没有在赵母的面前，说过自己一定要离婚的话；明明前些日子、乃至刚才赵母在说话的时候，云裳都一直告诉对方，她要离婚的原因仅仅就是因为赵扬笙要离婚；明明……可现在赵母却不管不顾一口大锅就给自己扣了上来——这话说得，好像已经变成了云裳一直在逼着所有人要离婚似的。
这么明显的变化，这么明显的甩锅，赵母这是吃定了苏灵儿的“老实”，明晃晃地就把锅给扣了上来，一边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质问：你怎么还不赶紧主动地把锅背上去。
“不是的，不是的……”维持着自己嘴笨的人设，云裳一边连连摇头，一边对赵母说道，“……妈，我没有耍你们的意思……”
赵母也不等云裳把话说完，强势地打断问道：“那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坚持要离婚的吧？”
这话，看上去是一个疑问句，但实际上，这就是一个陈述句，甚至命令句。
云裳没有说话，只点点头。
“既然你还是坚持要离婚，”事到如今，赵母也懒得掩饰自己就是想要云裳跟赵扬笙离婚的真实目的了，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道，“你现在赶紧给阿笙打个电话，把你的意思转告给他，这事已经拖了这么多天了，我看也最好不要再拖延下去了，今天下午就去把事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