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早上八点,我带工具来给你修。”他说,“你准备点水和干粮,别让我白干活。”
贾张氏勉强笑了笑,“行,我等着。”
赵爱民转身离开,耳边仍回荡着李大妈那句责备的话语。他脚步虽然沉重,但眼神愈发坚定,心中默念:“这活儿得干,不然以后没人敢找我修东西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赵爱民便扛着工具箱准时来到了贾张氏的四合院门口。晨风带着淡淡的尘土味,混杂着邻里炊烟升起时的柴火香味,院子里一派安静而温暖的氛围。他轻轻敲了敲门,声音并不大,却在这寂静的清晨中分外清晰。
门缓缓打开,贾张氏揉着还没完全清醒的眼睛,嘴角带着几分歉意:“赵师傅,这么早就来了,辛苦了。”
赵爱民笑了笑,压了压背上的工具箱:“活儿不大,早点干完,大家都能安稳些。”
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打量那扇老旧的窗户。窗框边缘已经风化,漆面斑驳,钉子松动得厉害。他心里暗道:“这破玩意儿,要是再拖几天,不光是吵,估计就得彻底坏了。”
贾张氏站在一旁,眼神里藏着几分无奈与迟疑,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但又没马上说出口。赵爱民没有急着开口催钱,他知道这种事得先把活儿干了再说。
他从工具箱里拿出锤子、钉子和几块新磨好的木条,开始仔细修整窗框。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映在他紧锁的眉头上,露出专注而认真的神色。
“赵师傅,这木头是你自己买的吗?”贾张氏忍不住问,声音带着试探。
“是的,老规矩,先干活,工钱到时候算清楚。”赵爱民嘴角带着点淡淡的笑意,却依然保持着那份稳重。
修窗户的活儿不大,但要细致。赵爱民蹲下身,手上的动作娴熟,心里却在算计着:这次帮忙,自己已经掏腰包买了材料,时间也搭进去不少,可是贾张氏的经济状况,他心知肚明,恐怕还得催一催工钱。
两个小时过去,窗户被重新加固,钉子钉得紧实,窗框涂上了新油漆,声音果然小了不少,风一吹,只剩下轻轻的吱呀,远没有之前那般扰人。
赵爱民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尘,满脸的汗珠与满足感交织,“这回好些了,你以后别再让它响个不停了。”
贾张氏点点头,眼神有些躲闪,声音低沉:“赵师傅,这次帮了大忙,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可是……这钱……”
话没说完,赵爱民就能猜出个大概。
他站直身子,压低声音:“贾张氏,我知道你手头紧,但我这活儿做完了,材料钱和工钱得算清楚。你得先把之前欠我的钱给我结了。”
贾张氏垂下眼帘,手指轻轻摩挲着衣角,喃喃道:“赵师傅,我也想还,可你知道的,最近生意不顺,钱实在周转不开……”
“周转不开又不是没理由,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个情况?我帮帮你,也好有个底。”赵爱民语气稍缓,但眉头依旧紧锁。
贾张氏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和无奈:“说出来你别笑话我,昨天那个供货商突然涨价,木头都比平时贵了两成,手头紧得连买饭的钱都得攒着花。”
“涨价?那你早不说?”赵爱民忍不住叹气,“这事儿早知道,我帮你凑点钱也行,可你这样藏着掖着,不说实话,谁帮得上忙?”
贾张氏抿着嘴,没再吭声,脸上满是懊悔。
赵爱民看着她,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同情,也有些许无奈和责备。
他叹了口气:“我帮你修窗不是白干的,材料费工钱都要你给清楚。我这人心眼不小,帮忙也不是无限制的。”
贾张氏低声应道:“我明白,我明白。”
气氛顿时沉默下来。赵爱民转过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嘴里喃喃:“这活儿干了,钱还是得回来。”
就在这时,院子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赵爱民回头看去,是隔壁的李大妈,她拎着篮子,皱着眉头走近,嘴里还念叨着:“那窗户吵死了,总算给修好了,得让贾张氏早点把工钱结了,不然大家心里都堵着。”
赵爱民看着李大妈,笑了笑:“大妈,您别急,我会让她给清楚的。”
李大妈点点头,语气坚定:“好,那我等着看。”
贾张氏低头不语,眼神中隐隐透出一丝挣扎。
赵爱民心里想着:这活儿帮下去是帮,但钱不结,谁也活不了,邻里关系的平衡也得靠这点斤两来维系。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落在破旧的青石板上,四合院里的空气依旧有些沉闷,混杂着灰尘和旧木头的气息。赵爱民站在院子一角,正准备收拾工具箱,忽然一声低沉而含着怒气的咕哝声从贾张氏那边传来,像是一团浓烟,悄无声息却又带着刺鼻的味道,悄悄地渗进了他的耳膜。
“哼,赵爱民,你这人也真是的,帮了半天忙,还天天催着要钱,简直烦死人了!”声音低沉而压抑,带着一股隐隐的怒火和无奈,贾张氏的身影从门口斜斜地探出来,嘴唇紧紧抿着,眼角的皱纹似乎被怒气拉扯得更深。
赵爱民的手顿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表情。那声音虽不大,但他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却像被一把无形的刀子割了一下,痛得隐隐作痒。
他轻声说道:“贾张氏,我帮你不是为了吵架,也不是为了催钱,我只是……这活儿干了,钱总得清算清算,不然我这也不好做啊。”
贾张氏冷冷一笑,嘴角勾出一抹讥讽:“做不好事还要人给你送钱,你可真是够意思的。”
赵爱民心里一紧,他知道这话里话外,更多的是对自己那种被逼无奈的怨恨。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柔和:“贾张氏,我明白你现在难,但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不能光帮忙不讲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