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千兰目光灼灼地望着项真，站了起来。
“走，回武院，用药浴。”
一行人急匆匆赶回武院。
浴桶的水已经放好，五人各自一个房间。
门外，奚千兰正来回踱步。
“放心吧，项真基础夯实，感悟出气意实属正常。”丁狮揽过其肩膀，柔声说道。
奚千兰肩膀抽了两下，感受着对方手掌传来的有力力量，她侧过脑袋，注视着对方棱角分明的脸庞，渐渐将头靠在了其肩上。
“终于……终于……师父听到肯定很高兴。”奚千兰语气激动，说话都不连贯。
“是的，都是兰的努力。”丁狮轻轻拍打着奚千兰背部，眸内一片柔情。
“对了，县令县尉那边，你选谁？”奚千兰忽地问道。
丁狮柔声回道：“兰，你知道我的，你选谁？”
奚千兰沉默了两息，“县令吧，他身边有师傅这位七品武夫，还有阵术师，背后还有鉴妖司……”
丁狮目光变了一下，打断道：“鉴妖司可不属于县令的势力。”
奚千兰面色纠结，“我明白，鉴妖司不会理会这些俗事，但那些百姓呢，他们都不容易，如果可以，我谁都不想选。”
“我知道，我知道。”丁狮紧紧抱住对方，安慰道。
“狮，你呢？”奚千兰还是想知道对方的选择。
“我，”丁狮沉思了片刻，“我想选县尉。”
“为什么？”
“县令无作为，只会压榨民脂民膏，花宛楼是谁开的都可以，唯独不能是他！与之相比，县尉虽然也不是好东西，但总归在这上面好一些，况且，他还承诺了……”
“可是县令身边的修行者，还有，真的要跟师父……”奚千兰话未说完，忧心忡忡。
“师父，哼，他除了把我们收做弟子，传下功法，又何曾指导过我们！”
丁狮语气突然严厉，又叹了口气，喃喃道：“兰，你也知道的，师父是县令身边的人，县令安危才是他的首责，至于在武院任职，不过是个名号罢了，武院出了九品算他教导有功，没出也对他没任何影响。”
奚千兰沉默了，丁狮所说的，偏偏都是事实，她无法反驳，“你让我考虑一下。”
这时，项真所在的房间内传出了一道狂喜的声音。
“气意，我感悟出气意了！”
“哈哈哈哈——”
另一边，易成犹豫了下，最终没有选择在今天公开自己感悟出气意的消息，他觉得还要等几天。
“项少，恭喜啊！”
“恭喜恭喜，气意即出，九品指日可待。”
……
易成等人纷纷祝贺道。
奚千兰此刻已从丁狮肩上离开，又板起个脸，“莫要骄傲，明天的训练继续，项真也一样，并且你的训练量加倍！”
诞生出气意，相当于半步九品，肉身承受能力也大大增强。
项真顿时垮下脸，感悟出气意，好像也没有那么高兴了。
师兄师姐离开后。
项真说道：“诞生出气意，我感觉我能去花宛楼大战三百回合，你们谁跟我同去？”
项涛第一个拒绝，“我要修炼。”
易成同样拒绝。
项真倒无所谓，反正他第一个感悟出气意，肯定也是第一个踏入九品，王山的武技，非他莫属。
最终，项真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刘石陈材而去。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易成斟酌着问道，在他看来，项涛就如同项真的……侍卫般，不过项涛实力又不如项真，这让易成更为好奇。
“放心，我不会跟其他人说的。”易成补充了句。
项涛生性沉默寡言，他们在一起的几天来，项涛说的话加起来都不超过十句。
就在易成以为项涛会一直沉默下去时，他忽地开口了，语气有一丝苦涩。
“项真是县尉独子，从小要啥有啥，而且他自小就天资聪慧，深受大家喜欢。
王山来后，他被发现有成为武夫的天赋，在项府里，除了县尉，他的话，就如同圣旨……”
易成忽地插嘴，“那项府里的姑娘都被他祸害了吧？”
项涛看了眼脑回路不太正常的易成，顿了顿，“府里侍女以此为荣，她们的性命，也只在项真一句话之间。”
活生生的人命，竟然只在别人一念间。
易成收起了好奇，他明知道项涛所说的情况在这个世界很常见，但还是感到有些压抑。
接下来，他没有再去打断项涛的话。
“至于我，原本不姓项，我们一家都只是项府的下人，下人是不配有姓的，他们一般称我作阿涛，项这个姓，是在我被发现有修行天赋时他们赐予我的。”
项真项涛之间的关系，比易成猜想的主人侍卫还不如。
“你都是修行者了，还是项府的下人吗？为什么不离开项府？”易成按照他的现代人思维问道。
项涛却苦笑一声，像是反问，又像是自嘲，“离开？如何离开？
我是修行者，我可以离开，那我爹，我娘呢？
他们都是跟项府签了卖身契的，又如何离开？
我虽有天赋，却是未入品，一旦离开项府，我从哪里获得修行资源？
当我被检测出有修行天赋时，我爹成为了下人中的管事，我娘也是如此，他们还提供我所需的修行资源，可以说我们家的一切，都是县尉大人给予的。
我娘还常说，让我对县尉大人心怀感激，当得知我与项真一同入学时，还叮嘱我让我保护好他。
而且我有种感觉，只要我敢离开项府，可能第二天我爹娘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
项涛叹了口气，“这是命，逃不开，改不了。”
“刘石，陈材呢，他们跟你们又是什么关系？”项真不在，这是易成弄清楚他们之间关系的绝佳时刻。
“他们都只是青石县上的普通家庭，只凭他们自己，是无法承担修行所需花费的。
大家都不容易。”
项涛说罢，没有离开书院，去到武院前的空地上继续修炼。
夜幕里，繁星点缀，预示着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易成望着对方背影，忽地有所感触。
无论是现代社会，还是这里，大家都过的不容易，身为人妖的他则更加不易。
“人不意，妖不易，人妖更不易啊。”易成感叹了句。
从项涛的话中，可以听出他其实还是心有不甘的。
或许当他晋升九品，甚至成为更高品阶的武夫后，有能力去改善他目前这种状况。
但项真已经先他一步感悟出气意，两人之间的差距将会越拉越大，他毫无机会。
或许就如他自己所说，这是命，改不了，逃不了。
项涛的故事虽然很压抑，充满着对命运的妥协，但易成不是个博爱之人，况且他自身身处异族，情况较之对方更为严峻，哪能咸吃萝卜淡操心。
就在这时，武院内传来了一道激动的喊声，听声音，正是上次跟项真刘石对骂的女子。
“成功了！成功了！我入品了！”
一道人影窜出，体型颇壮，长发披散，毫无形象可言。
她手中托着一枚圆滚滚的丹药，散发出浓郁的药香，单单闻到药香，就让人感觉精神抖擞。
按照她的话来说，她入品了，应该是九品丹术师，那么这一枚丹药，则是九品丹药！
丹药品质如修行品阶，同样分为九品，炼制出几品丹药，便是几品丹术师。
‘好想要它。’易成脑海里突然对女子手中的丹药产生了想法。
“嘿，你入品了吗？我成九品丹术师了。”女子声音很虎，晃了晃手里的丹药，无比自豪。
她抬头的一瞬，易成才看清她的长相，倒是没有刘石说的那般丑，只是很普通。
看年龄，也就跟苏妙妙相差不多。
“没有。”易成回道，眼珠子转了转，“你这丹药，能否借我康康？”
“不行。”女子一口回绝，立马将丹药藏起。
“你们这群粗鄙的武夫，以后都对九品丹术师尊重点……”
女子哼哼道，说完一抬头却发现不知何时易成已经离开，自顾自地骂了两句，又发现了空地上项涛的身影，眼前一亮，连忙背起双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