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殊瞥了萧崇舒一眼。
“有人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也有人说反常为妖。萧大哥现在是属于哪一种？”
“哪一种都不是。我这叫为了弟弟所以有事献殷勤。本来我也是热情亲切的人，也不能算是反常。”
“萧老大这叫关心，对吧？好过我大哥，三棍子下去憋不出一个屁来。”
大河的话引起了凤瑄毫不留情的嘲笑，“你要真的敢三棍子下去，大山哥肯定会赏脸奖你一连串的屁。”
奇鸢没忍住，笑出了声。
大河哀叹，“你到底是谁的妹妹啊？难道你看上他了？我告诉你，凤瑄这小子……”
凤瑄直接捂住了朋友的嘴巴，“你这张没把门的嘴又要胡言乱语了？别破坏掉你那所剩无几的好形象。”
凤殊笑着笑着突然就想起了凤昀来。最初她总是恐吓他，也尝试过去捂凤昀的嘴，不让他说话，连看也不允许他看她。那段时间，凤昀被她这个冒牌姐姐吓得要命，可又因为着实担心她，所以总是躲在门外或者某个拐角处、阴影处，观察她，守着她。
“你们俩感情这么好，干脆就一起过算了。反正都一起睡了这么多年，没有感情都睡出感情来了。”
“好啊。既然得到了凤老大你的允许，我就当自己是上门女婿了。喂，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大河终于趁着凤瑄慌神而扯掉了他的手，笑眯眯地一口答应了下来。
“你乱说些什么？！越描越黑。”凤瑄恼羞成怒，“老大，我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请你以后不要随意开这样的玩笑。”
“好吧，我道歉。不过你们俩真的感情太好了，真的完全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取向？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也不会好到像你们这种程度的。”
“我也觉得。看来还是凤老大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来我们的感情已经超越友情的程度了。嗯嗯，有些时候我还真觉得凤瑄挺好看的，心跳也会飙升。”
大河右手搭在了凤瑄的肩膀上，半个身体都靠了过去，“要不考虑考虑我？干脆就在这个地方结婚好了，让凤老大做我们的见证人。以后再补办婚礼。我家兄弟多，我可以随时跟你走，随便去哪安家都没问题。”
“我有问题！滚远点！！”
凤瑄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反驳，尽管他实力要强于大河，但在刻意维持形象的前提下，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快速挣脱对方，现在几乎是被大河半拥半抱在怀里。
奇鸢再次笑得乐不可支。
“这小家伙的笑点有点低啊。”
萧崇舒走过去，轻轻一拨拉，就将两人分开了，“别闹了，再闹下去你就要从哥哥变成姐姐了，我们这边没有太好的医疗设备，真的受伤了谁都救不了你。”
奇鸢听懂了，立刻惊疑不定地看向凤瑄道，“他这么不讲道理吗？”
凤瑄黑着脸，站到了凤殊的身后去，一言不发地只看着地板，紧抿的嘴唇显示了他此刻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却又因为场合不适，正在极力忍耐。
凤殊挑了挑眉，与萧崇舒对视了一眼。他朝奇鸢的方向几不可见地努了努嘴，凤殊了然。
看来是真的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孩子有了好感，所以才会这么反常，居然当着她的面就表示很不高兴。
“喂，别这么小气嘛。我倒贴你了你还一脸不愿意，我岂不是很丢脸？我们睡了这么多年，好歹有点感情基础，结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就算要见异思迁，也不是……”
凤瑄脸黑无比，但并没有出口成脏。
“我说了，不要信口雌黄，尤其是在谈论正经事的时候。”
“我很正经啊，你觉得我在说废话吗？你要是愿意娶我，我现在就可以像个女人一样嫁给你。”
大河朝凤瑄挤眉弄眼。
凤瑄没忍住，一个拳头就回了过去，只不过，凤殊速度更快，四两拨千斤就将他的拳头的力度卸掉了。
“回你的房间去洗个澡，或者去训练室找人切磋切磋。”
凤瑄行了一礼，掉头就离开了。
“哎呀，不会真的就生气了吧？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平时开更过火的玩笑也不会动一下眉毛的。”大河瞥了奇鸢一眼，“妹妹，搞不好就因为你，所以他才会这么害羞，连句话都不会好好说了。”
“跟我扯得上什么关系？”奇鸢的确是一个自来熟的人，“你要真的想对他表白，就应该好好准备啊。这么随便，是谁都会觉得你是在拿他开玩笑，敷衍。”
“所以说，你还小啊。”大河上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奇鸢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做，表情微僵。
萧崇舒笑眯眯地道，“我看你还是去哄一哄比较好，干脆就真的像凤休说的一样，去训练师和他打一架。男人嘛，不打不相识，越打感情越好。”
奇鸢的注意力再次被转移了，“四哥，你和凤瑄真的是恋人吗？”
大河拍了拍胸脯，“如假包换。你可别跟我抢男人。告诉你，就算你是我稀罕了很久的妹妹，但要跟我抢男人，我也会揍死你。”
“谁要和你抢人？你想太多了。我可不喜欢那种喜欢男人的男人。”
奇鸢被自己的话差点绕晕了。
“你自己知道分寸就好，别的我也不多说，但你最好记得他姓凤，而且能跑到我七姐身边当差的人，可不是个简单的，虽然看起来的确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没错，”凤殊漫不经心地往下说，“但要真的较起真来，受伤的十有八九不会是凤瑄。”
“我知道的，凤老大。我对凤瑄多认真啊，天天陪吃陪喝陪玩陪睡，我自己的哥哥弟弟都没有这个待遇。”大河嘻嘻哈哈地说完，就拉着萧崇舒出去了。
奇鸢下意识地想要跟上，但却被凤殊叫住，“你去干什么？”
“看热闹……额，加油助威啊。”
奇鸢不好意思，红了脸。
凤殊挑眉，知道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你要是去了，他们只会打得更厉害，要是不小心真的重伤了对方怎么办？”
“为什么？”奇鸢十分不解，“为什么会有这种问题？我是说，难道因为我是一个女的，所以会让他们更加逞凶斗狠？”
“不是。是因为，嗯，你是新面孔。他们都刚认识你，所以会想要在你面前留下更好的印象，而这种更好，通常都意味着更强。”
凤殊的解释居然糊弄过去了，奇鸢“啊“的一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有道理。的确是这样，会有点想要炫耀谁更厉害的那种小孩心态。”
凤殊突兀地道，“你想要结婚吗？”
“现在？现在没有。我还太年轻了，我不认为现在是结婚的好时机。再说啦，就算我想要结婚，也得有对象才行。”
“噢，那你现在可以像你妈妈期待的那样，直接找个你看着还算顺眼的人，尝试一下谈恋爱，搞不好没多久你就想要结婚了。”
“不会。就算是非常非常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已经确定了非常非常爱他的地步，我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就决定和一个人结婚。婚姻是非常神圣的，必须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凤殊挑眉，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还挺传统的。
“你将结婚这件事提拔到太高的程度了，这都说得上是神圣的话，那将来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超过结婚这件事在你心目中的程度？”
“额，我只是在强调我对结婚这件事的慎重态度，本来结婚就是人生大事，所以也不算是太夸张吧？”
奇鸢觉得自己是不是用错了词汇。
凤殊摇了摇头，“没什么，挺正常。只是现在很少像你这么年轻的女孩会用这么慎重的词儿。”
“凤老大的年纪看着也不大啊。”
“嗯。”
“那您的婚姻观是怎么样的？”
“我？结婚挺好，不结婚也挺好。结婚是一种状态，单身也是一种状态，所以并不会觉得婚姻就是神圣的，两种状态都是普通的，平常心看待就好。”
“凤老大也觉得我妈妈是对我的婚事看得太重了是不是？我很多时候真的觉得很烦，但也知道她是为了我好，所以一直在极力忍耐。
可是有些时候她真的太过分了，说的话实在是太超过了，倒不是说我承受不了，而是说我觉得不能这样沉默下去。别说我现在还年轻，也别说我现在被困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出去，就算我现在是真正的老女人了，我也不会急切地就想要去找个人结婚。”
“等你成为了父母，也许你也会有这样的态度。父母有父母的态度，你作为子女也有子女的态度，很正常，会越界也很正常，忍耐不了也很正常。”
“我要是有凤老大一半的耐心就好了。我就是受不了她天天唠叨。”
“有些人想要父母唠叨都没有机会了。你现在有这个机会，珍惜吧。”
奇鸢闻言怔了怔，“凤老大您的父母已经都去世了吗？”
“母亲已经过世了，父亲还在。”
凤殊下意识想要点头，但及时地扭了过来，毕竟还要考虑凤瑄的感受，现在还没有公开，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
“抱歉。”
“没事。”
“那您的父亲会催您结婚吗？”
“我已经结婚了。”
“啊，我忘了。之前萧老大已经说了，您已经有伴侣了，还是个男的。我一直很想要问，但是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人，不知道您能不能解答我的疑问？”
“说来听听。”
“您为什么会喜欢男人，而且选择和男人结婚？凤家听起来像是个大家族，比奇家还要大的那种，少爷他们对您都很恭敬，您不生孩子，家族长辈没有意见吗？”
凤殊没有想到她还真的敢问，耸了耸肩，“我的事情有些阴差阳错，不太好解释，现在也不宜公开。不过可以回答你的是，我已经有孩子了。”
“啊？恭喜。我是说，你们也挺难的。能够有自己的孩子也不错。”
“嗯，的确是这样。”
凤殊声音非常淡然。
“你爱你的孩子吗？我是说，在没有孩子之前，你就喜欢小孩子吗？想要过生孩子吗？”
奇鸢显然是一个好奇心非常重的人，一般人通常不会想要这么问一个刚认识的人。
凤殊想了想，“以前？不喜欢，也不讨厌。如果可以，并不希望有孩子。”
“为什么？我是说，如果你不喜欢小孩，为什么还要去找一个女人的卵子来生下你自己的小孩？是你的爱人想要孩子吗？因为你们没有办法拥有两人基因的孩子，但又非常想要一个孩子，可以给家族交代？”
凤殊突然牛头不对马嘴，“你很喜欢看书？”
“我？很久没有了。我妈总是逼着我们看书，以前本来还挺有看书的乐趣的，但现在完全没有了。为什么这样问？”
“觉得你挺自来熟的。”
奇鸢不好意思地笑了，“爱看书的人通常都不会自来熟。我就是因为不爱看书，所以现在才会这样。”
“挺好。想事的人容易老，操心太多。”
“凤老大是想事的人还是不想事的人？”
凤殊耸了耸肩，“基本上是不想事的人。偶尔不得不想事的时候，只能绞尽脑汁想一点。我家长辈说，这叫无事一身轻。年轻人想太多了容易提前衰老，所以如果没有必要，让年纪大的人去想就可以。”
“还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这样想，凤老大。”
“要怎么想才是正常的？”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是这种，应该让年纪大的人去想。”
“噢，所以你在家里是属于会努力去想的类型？”
“是的。”
“你的父母有没有说你想了太多不该你现在这个阶段去想的事情？”
奇鸢闻言再次脸红了，“有，他们总是说我想太多了。别人家的女儿都很乖很听话，不管是安静内向的还是活泼外向，都和自己的父母有商有量的，会非常尊重父母的意见，听从父母的建议，而我呢，总是和他们对着干。他们让我往东，我偏偏要往西，他们想要我往北，我偏偏要往南，就很反常。”
“反常？”
凤殊略微吃惊，“除非你的父母不正常，否则不会认为自己的女儿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是反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