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们启程前往Z城。
车载的蓝牙电话里，传来羽涅与九蓠在唱歌。
不留在我车上陪着我，不满他俩如此高兴，汪汪汪大叫着回应。
半个月后，Z城。
羽涅没有回医院坐班，而是成为编外人员，有需要做手术时才去。
说是编外，其实比坐班也好不了多少，从术前到术后全程都要跟进，虽有助理医师协助，无须事无巨细，但也不能什么都不管。
他去医院一待就是七八天，等有空给我电话，没说两句电话那头就传来，沉沉地绵长呼吸声。
我俩的车子停在公园里，就在医院后面，空闲时间稍长一些，他就回车里休息。
我去过原来的公司，前台小妹已换了，打听李副总，新来人事说他去年已离职，原来的手机号也已更换。
每天除了遛不留，羽涅要回来时提前买菜，剩余时间就是用来码字。
最近在构思开一本现言新书，将自驾318国道进藏的经历，融入小说故事里，但不是自驾，全程为骑行。
我的小说方向，一直专注在穿越古言或种田古言类，改写现言，将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为了不至于断粮，决定双开。
羽涅在支持的同时，提出一个唯一的要求，他必须是男主。
草拟的大纲里，我是以君迁作为主角原型，因为他当兵的经历，外貌身形都符合骑行者男主的要求。
为了羽涅这个不合理的要求，连夜把大纲重新修改。
唐荛回去后，把钱转给了我，但我没有接收，或许是有了那一次终身难忘的经历，日子一长，我与她倒也处成了朋友。
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君迁，我把君迁的语讯号发了过去，羽涅断言说他俩不会有戏。
有这位道术大师的断言，彻底浇灭我一颗想当月老的心，反正，他说我的，是一说一个准。
果不其然，君迁一直没通过唐荛的加友请求。
君迁回去后参加了一个民间救援队，是上次与一起救英子的那人邀请的，当时两人加了语讯，现在是全国各地的四处跑。
......
“羽涅，你这臭小子，回来这么久，也不回家来看看，若不是王院提起，还不知你回来。”
我坐在餐桌前码字，车门外传来清朗的磁性男声。
接着门前光线一暗，一名男子跨步迈入车内，他修长的手指摇晃车钥匙，正从脸上取下墨镜 。
三十岁上下，帅气得过分，一身名牌着装将身形衬托得愈发挺拔笔直。
若羽涅的气质，是一种空谷幽兰般的淡雅矜贵，让人心生静谧。
那眼前这人的气质，则是历尽千帆洗尽铅华的寡冷孤傲，唇边还有一抹玩世不恭的痞气。
我俩同时一愣，他愣是以为上错了车，我愣是这人我认识。
也不能说认识，只有一面之缘，还在上一家公司工作时，李副总带着我与另一位同事，去过他公司洽谈合作事宜。
当时到场的并非只有我们一家公司，有四五家，每家都带着方案，挨个儿用ppt展示。
李副总上台演示，讲解，我与同事则在台下把宣传资料发到甲方人员手里。
眼前这位帅哥便是甲方的董事长，在梯形会议室里，甲方的大群人居中落坐，应标商们分坐两侧。
我点头哈腰的把资料双手奉上，他单手接过便翻看起来，连眼皮也没抬起来看我一眼。
当时太慌乱，连铭牌上的姓名也没顾得上看。
之所以记住，实在是因为他不仅年轻，还长得极帅，眉眼都是戏，一看摄人心，二看夺人魂。
他一脚退到车门外的踏板，上身后倾去看车外，嘴里嘀咕着：“咦，走错了吗？”
现实中的霸总，活脱脱的突然出现在眼前，让我被文字拥堵的大脑，突然变成一片空白。
手足无措的站在餐桌旁，宛如一个迷路的孩子，迷茫而彷徨。
“呃，没，你没走错，羽涅去院里了，说等下就回来。”我怯懦出声。
他回正身形，漂亮的平扇双眼皮下，眸色里缭绕着探究，没有任何拐折，径直扫到我脸上，让我更加局促不安。
“你是...？”声调寡冷，语气带着居高者的质疑与凛冽，威压气场毫不客气地横扫而来。
“我，我......”
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我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双手不知该放哪里，一会儿搓手，一会儿捏成拳。
男子似乎看出我的拘谨，掏出手机开始拨号，电话嘟嘟两声后，对方接通，传来羽涅的声音：“哥！”
“我在你房车这里，臭小子快滚回来。”
“好，好好，马上马上。”羽涅急促的回答，提前挂断电话。
男子不再与我说话，手指插在裤兜，杵在门口看向车门外。
我也不能坐下，同样杵在餐桌前，身子绷得僵直。
终于，车外传来跑步声，由远而近。
“大帅哥，大帅哥，咕咕咕。”最先响起的，是九蓠的公鸭嗓。
这彩虹屁放得真是响，帅哥前面还加个大。
“嗨，哥，你怎么来了呀，我明后天有空就回去。”车外，响起羽涅的说话。
我悬着的心坠地，僵直的身子有些脱力，救兵总算是回来了。
“你车内这么小，干嘛又养狗又养起鹦鹉。”
男子指指房车外，拴在树下的不留。
“呵呵，它是拉布拉多犬，叫不留，这是只八哥鸟，叫九蓠，它俩可听话了。”
说话间，羽涅上了车，九蓠从他肩头飞到鸟窝里。
“九蓠，九蓠，你说说，我与哥谁更帅。”羽涅宛若在唤魔镜。
“大靓仔，咕咕，大帅哥。”
九蓠今日是一反常态的配合，完全收起随时要暴走的小脾气。
“呵，这鸟有趣，嘴甜。”
男子的钢板脸，总算是有了浅淡笑意，其实，他笑起来很好看。
“你这臭小子，回来也不回家看看妈，竟然在这里金屋藏娇。”男子嗔责，语气里挟带着宠溺。
“哥，我来给你正式介绍下。”
羽涅走上前来，揽上我胳膊，手指暗中捏了捏，暗示我别紧张。
“这是我女朋友，繁缕。”
“呵，啥时变得这样一本正经，想必这次是认了真的。
哦，我想起来了，前阵子你动用家里的关系，难不成就是为了...。”
男子指着我，错愕开口，话没说完，便被疾步走过去的羽涅捂回嘴巴里。
他看着我讪笑，介绍道：“呃，茵茵，这是我的亲哥顾羽衡。”
我朝他客气的点头。
顾羽衡眸光从我脸上掠过，落到羽涅身上：
“回来了，就赶紧回家一趟，妈天天都在念叨你。”
“好好好，你跟妈一样啰嗦。”羽涅揽着顾羽衡的肩走出房车，说话声越来越远。
房车里的压抑感，在顾羽衡迈出房车门的那一刻，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空气重新缓缓流动。
我拍拍胸，长长吁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回凳子上。
“九蓠，你变了。”趴在桌上，偏头看着用喙梳理羽毛的九蓠，我喃喃开口。
“没变，我没变，假道士要给家人留个好印象，让我说好听的话。
哼，扑街仔，瓜头瓜脑，还嫌弃我与不留。”
我的话一下戳到九蓠的小脾气，叽叽歪歪扯开嗓子骂。
“人家那样说，哪是有嫌弃的意思，不是还夸你嘴甜，会说话么。”
“咕咕。”九蓠歪着小脑袋，转动眼珠想着。
好似是有那么一回事，瞬间如漏气的气球，身子一蹲，趴窝不愿再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