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阳坐在山洞中，手里摩挲着一个布袋子，袋子里鼓鼓囊囊的都是白色药丸。
这些年不间断服食药物，他的服药间隔越来越短，对这药的依赖越来越重。他的身体像从内到外被掏空一般，只剩下一具空壳。
之前和尹空灵在一起，很多时候他都显得力不从心。没想到尹空灵甚是争气，短时间内就怀上了他的孩子。
想到孩子，肖阳神色有些动容。
“小海，爸爸对不起你。”
肖阳眼前缓缓浮现出那天的场景。
肖阳砍死霍晓琴后，举着刀，红着眼，一步步逼近瑟瑟发抖的肖海。
肖海眼见母亲被父亲砍死，吓得瘫坐在地，放声哭泣，肖阳一步步逼近，他只能手脚并用不断向后。
直到背部撞上墙，退无可退。
“爸爸，我是小海，是你最爱的人，你不是说最爱我吗，比爱妈妈都要多。爸爸不要杀我，我是你的儿子小海，爸爸。”
“爸爸，呜呜呜，妈妈。”
“爸爸，你不是说挣了很多钱要带我去游乐园吗，爸爸你带我去游乐园吧，呜呜呜，不要过来，爸爸。”
“爸爸，我害怕。妈妈，妈妈，救我，妈妈。”
肖海望向母亲的尸体，不远处的霍晓琴双目无神，死不瞑目。
可惜肖海的一声声呼唤并没有唤醒肖阳被毒品侵蚀的理智，反而让他更加癫狂。
“霍晓琴这个贱人竟然敢为你求情，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是不是我们结婚前就搞在一起了。
之前她觉得我挣钱少，养活不了家里，嫌弃我家是农村人，不爱洗澡、不手洗内衣裤，不如她们城里人过的精致，是不是因为早和你勾搭在一起，你撺掇的。
呵呵，为了你命都不要是吗，看我把你砍成一块块的，她还能不能喜欢你！”
“爸爸，不要。”
危机时刻，肖海避开尖锐的刀锋，一骨碌从肖阳的裆下钻过，迅速跑到门边。
门一开，肖阳手下的小弟竟然还没走，这会儿正躲在下层的楼梯口抽烟。见肖海没头没脑的冲出来，忙扔了烟，拦住肖海往楼上走。
“小祖宗，你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去。你爸交代我，让我负责你的安全，比起卖货随时被条子抓住，这可是个难得的好差事，我必须守住。”
肖海在小弟怀里不断挣扎，“放开我，我爸疯了，放开我。”
可惜一个几岁的孩子哪里能挣脱成年男子的怀抱。
“疯了？干我们这行就没有不疯的。刚才我也听了点，不就是你妈给你爸带了绿帽子吗，女人，还想过打两顿就行，不想过踹了，再换一个。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女人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刚才小弟一直守在门口，见修理工来了，肖阳那满是怒火的模样，怕被牵连，就往下走了一层。
小弟把肖海往大门里一扔，随即马上锁门，身子抵住大门，隔着门喊道。
“老大，我给你把孩子送回来了，家和万事兴，你们一家人好好聊聊，我先走了。”
门里，肖海看着近在咫尺的肖阳，满心绝望，刀重重的砍在脖子上，他甚至没有发出一声。
肖阳的刀不住的砍向肖海，肖海的眼前越来越模糊，朦胧间他看见不远处的妈妈站了起来，一步步朝他走来。
“妈妈。”
“小海，到妈妈身边来，妈妈带你离开这里。”
肖海感觉身体一轻，缓缓飘向霍晓琴。
有些累了，肖阳扔了刀瘫坐在地上。
“好饿。”
肖阳摸了摸干瘪的肚子。
“这里有好多肉，我爱吃肉。”
客厅里，肖阳在幻觉的支配下开始“无实物表演”。
“好烫的水，把肉下进去，煮个六分熟。上次那服务员还敢笑话我不知道几分熟，老子就要吃六分。”
“撒点盐，浇点酱。这番茄酱就是比什么鬼的胡椒酱好吃。”
“美味，人间美味，哈哈哈哈。”
……
“老大，肖旭已带到。”
小弟的呼喊声把肖阳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肖阳吻了吻布袋子，用只能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小海，妈妈已经在你身边保护你，你耐心等着，还会有你喜欢的人也会下去陪你。”
“你先下去吧，我和我弟，有话要聊。”
小弟听到肖旭是老大的弟弟，先是震惊，接着是不解，最后低下头迅速离开。
肖阳看着伤痕累累的肖旭，没有一点情绪起伏。
“怎么样，想好了吗，愿不愿意把空间交出来。”
肖旭不愿多看肖阳一眼，低着头不说话。
肖阳没耐心和人周旋，连着扇了肖旭几巴掌，揉了揉手，笑着道。
“我以为你多爱你那个贱人老婆，这么长时间，都没问过一句她的境况。你是忘了她，还是知道她能躲在空间里，不被我抓到？”
自打从肖母那里知道空间的事情，肖阳就借着想看小说的名义，向肖旭借了很多有关末世的书，恶补了很多空间有关的知识。他知道有一种空间是可以进人的，这一点也从肖母那里得到了印证。
肖旭曾经告诉过肖母，有了危险可以躲进空间，虽然肖母至今未进去过，但肖旭是不会对肖母撒谎的。
肖旭依旧低着头，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肖阳也不着急，他知道肖旭很爱悦初。现在这样的反应，不过是为了遮掩空间的事实。
“不管你的空间能不能进人，总要是人在清醒的时候才能操作。你想不想知道，你被我们迷晕后，我们会不会这么对你老婆？”
肖旭那天进了门，年轻老板并不在，是坐在门口耳背的老头接待的他。
他大声的重复了好几遍“有没有见过肖阳”，还事无巨细的形容肖阳的体貌特征，这动静惊动了后院的肖阳。
本来想着今晚杀回10号院，没想到肖旭自己送上门来。
肖阳派年轻人偷偷在房间点上过量的迷香，没过多久肖旭就觉得头重脚轻，一头栽倒在地。
想到那天的遭遇，肖旭猛的抬起头。他以为悦初会瞬间移动，有危险的时候马上就可以逃走。加上肖阳步步紧逼，询问空间的事情，他心眼儿没有肖阳多，怕说漏嘴，便一直忍着没有问悦初的情况。
此时，巨大的不安漫上心头。
“肖阳，她是无辜的，你恨的是我，要杀要剐冲着我来。”
肖阳望着肖旭的脸出神，“我恨的是你？你是我弟，我恨你什么？”
肖旭心里一万头草尼玛奔过，这话难道不应该我问你，我踏马的也想知道，你到底恨我什么。
没想到肖阳接着情绪一转，“是啊，我就是恨你。”
要不是肖旭被五花大绑，他真的很想上去给肖阳一电炮。
“不是，你有病吧。”
肖阳把布袋子举到肖旭面前，拿出一颗。
“我有药，你吃吗？”
肖旭下意识的转头，却被肖阳掐着下巴硬掰了回来。
“尝尝吧，你会像我一样，爱上它的。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吃了它，你会明白的。
来，小旭，吃药了，不怕苦，啊。怕烫啊，哥哥给你吹吹，呼呼呼，快吃了吧。”
看肖阳现在疯癫的样子也知道这药有多厉害，肖旭不想成为肖阳一样的傀儡，避无可避，只能想法子尽量拖延时间。
“你告诉我初一在哪儿，我就告诉你空间的事。呸呸呸。”
肖旭尽可能把嘴上沾到的药沫吐干净。
提到空间，肖阳握着药丸的手停了下来，将药丸收回袋子。
这药吃下去不多时就会发作，他得先听肖旭说完空间的事儿，才能继续给他喂药。
他想让肖旭变成和他一样的人，变成一个手刃至亲的怪物。他甚至想让天下人都变得和他一样，看看到时候还有谁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审判他。
“你听说过水滴刑吗？人在清醒的时候全身不能动，任凭水一滴、一滴打在眉间，最后死于精神崩溃，或者头皮感染，或者饿死、渴死，谁知道她能撑多久呢？”
听到悦初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受刑，肖旭松了口气。只要意识是清醒的，初一就能瞬间移动，不管在哪她都能离开，况且还有白皋呢。
肖阳看着肖旭紧绷的身体慢慢松懈下来，就知道那个所谓的空间一定能进人，这也是为什么他留悦初一命的原因。
“肖旭，痛快点交出空间，我可以留悦初一命。”
肖旭心里有了一个计策。
“肖阳，你难道会不知道，空间这种东西，是无法转移的。”
很多小说里面都写过空间会认主，或者会和宿主绑定，这点肖阳很清楚。
“那还不简单，空间若是跟你，从此你就是我手下的一条狗。空间若是跟悦初，找几百个人先把她轮一遍，到时候还不是乖乖听我的。快说，空间绑定在谁身上，你还是她？”
可惜肖旭不能任意从空间取物，不然他发誓，一定毫不留情，一枪毙了肖阳。
“都不是。”
“那是谁？”
肖旭深吸一口气，“市政一把手，任辛城。”
肖阳一顿，一把拽起肖旭的头发，“放你妈的屁。”
肖旭咬牙，“爱信不信。”
肖旭无所谓的态度让肖阳起疑。
他早听肖母提过，天灾以来10号院和军方、市政交情匪浅。经常有人到3号别墅和悦初一家嘀嘀咕咕。
有个战士因为悦初送了命，有个军官因为悦初失了忆。就连悦初姑姑当时犯了杀人的案子，最后也被无罪释放。
悦初天灾前本就在省里工作，天灾后省里领导损失不少，至此省市不分，统归市管。
再者10号院陈列摆设并不奢靡，悦母继承的遗产多半上交了市里，换全家一个衣食无忧。
不过还有个疑问。
“既然空间是任辛城的，悦初如何自由进入。你和我妈说的危机时刻带她进去避难，怎么实现？”
虽然早就猜到肖母对肖阳一定会毫无保留，但肖旭此刻心里仍难免一阵寒凉。
“任辛城的空间有些特殊，可以认多个主人。悦初把我岳母继承来的遗产上交给市政，任辛城就给了她一个名额。每个被绑定的人可以带进空间5个人，所以我才和妈说，危机时刻可以带她进去避险。”
“可认多个主人。”肖阳咀嚼着这句话。
肖旭见肖阳上钩，继续煽风点火。
“据我所知，任辛城那儿还有名额，如果你真想要空间，就去找任辛城，像我们一样，拿等价的东西和他交换。或者找到我老婆。”
被我老婆打死。
最后一句肖旭没说。
肖阳却会错了意。
“你想说你会替我向你老婆求情，有危险的时候也把我带进空间？
肖旭，你太天真了。
你说这种系统绑定的事情，如果绑定的宿主死去，名额是不是会空出来。
如果所有的名额都掌握在我手里，到时候，我要谁生就生，要谁死，谁就得，死。”
肖阳从布袋子里拿出一颗药丸。
“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会派人去查。现在，你该吃药了。”
肖旭心里大骂肖阳不讲武德，可又不敢张嘴，怕误吞药丸。
两人正僵持着，手下小弟冲了进来。
“大哥，人质那边闹了起来，死了一个我们的兄弟，主上让你马上过去处理。”
肖阳皱了皱眉。
“算你运气好。
你，给我好好看着他，一只苍蝇也别放进来。
人跑了，我拿你的头当夜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