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坤宁宫。
太医们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大气儿也不敢出。
杜雪淳苍白着脸躺在床上，一盆盆的血水被端出去，凤玄彻红着眼眶紧紧的攥着杜雪淳的手，不发一言。
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在这儿了，所有人都说杜雪淳小产，孩子保不住了，大人也有危险，凤玄彻好像被抽走了魂儿一般，高大的身躯微微有些弯。
“皇上，药熬好了，给娘娘喂下去吧。”明英端来一碗冒着浓浓苦味的药碗，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凤玄彻抱着杜雪淳回来的路上，流了一路的血，尽管以最快的速度让太医诊治，可结果终究是无法令凤玄彻接受，他不敢想象失去杜雪淳的日子。
那块帕子里加了大分量的红花粉和砒霜，杜雪淳毫无防备之下中招，根本来不及躲开。
谁都想不到，一个小孩子会造成这么大的危害。
凤玄彻脸色有些吓人，他面无表情的接过药，轻轻掰开杜雪淳的嘴，用勺子喂下去。
天色大亮时，杜雪淳的血终于止住了。太医们悬了一夜的心也终于放下，若是皇后出事，他们的命恐怕也就没了。
遣散太医，屋子里只剩下凤玄彻和杜雪淳二人，他轻轻为杜雪淳换上干净的衣服，将那件被血染红的襦裙扔到一边，然后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似的，将头放在杜雪淳手上，“是朕没有保护好你，只是淳儿，你一定不能出事。”
“皇上，薛大人求见……”
郭元庆是跟在皇上身边的老人了，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他敢进来和皇上说话。
只是声音也像蚊子似的，他最是知道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如今皇后出事，皇上恐怕要疯了。
“叫他去外屋等候。”
一夜未眠，凤玄彻声音有些沙哑，郭元庆一愣，忙不迭哎了一声退出去。
凤玄彻深深地看了杜雪淳几眼，给她盖好被子，嘱咐明英看好她，走去外屋。
不多时薛宁沉默的走进来，他与凤玄彻是多年的兄弟，凤玄彻最是重情义，杜雪淳的出事对他的打击很大，想必这次，又有人要遭殃了。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查了张舒儿的尸体，确实不是她。”薛宁率先开口，对于这次的事，他也觉得匪夷所思。
“江湖上四大妖术，易容，缩骨，巫蛊，摄魂，这个假的张舒儿，擅长缩骨易容。”
看来这次的事是有人精心策划，凤玄彻的脸色更冷了几分，尽管放心不下杜雪淳，但当务之急，是找出谋害杜雪淳的真凶，他要让这些人看看，什么是帝王之怒。
“你有什么线索。”
“皇上应该也知道，最擅长妖术的，是胡族，这个假张舒儿，应当是胡族的死侍。”薛宁眉头紧锁，这次的事牵连甚广，胡族妖术出神入化，若不是他的水月阁知晓天下事，这次，应该会被骗过去。
“我派人搜查了各府，发现了这些。”薛宁拿出一摞信件，凤玄彻接过来，脸色瞬间变得更差了。
他愤怒的把手里的信扔到地上，“去，把张平之和淑妃带过来。”
昨晚的事过于诡异，张平之惊魂甫定，身子抖得像筛子似的，跪在地上，还未等凤玄彻开口，便道：“皇上，老臣是冤枉的，臣为官二十载，一直勤勤恳恳，先帝在位时，臣便为大顺做事，一定不会做出谋害皇后的事啊！”
张婉儿闻言，也跟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的梨花带雨，“皇上，臣妾也绝无害人之心，天地可鉴！一定是有人陷害，皇上，臣妾不会这么傻，若臣妾有害人之心，岂不是害了全家！”
“哼，天地可鉴，你们父女俩倒是会演戏。”凤玄彻声音冰冷，他也不愿相信，自己重用的大臣，居然和胡族有信件来往。
从淑妃要求家里人来宫里过节，到假张舒儿表演，这一切都中了胡族的计谋，“说你蠢，是因为你辛辛苦苦为胡族做局，他们却要置你们于死地。”
信中原本的计划并非在宴会上对杜雪淳下手，而是找一个无人之处，这样胡族的人既能假扮成小孩子混进来，躲过水月阁的排查，在无人之处，没有人证，不会有人怀疑到孩子身上，自然很难查到淑妃和张平之的头上。
的确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可惜胡族之人似乎并不守信用，在那样的情况下动手，分明是对大顺皇族的嘲讽。
一个探子堂而皇之的进入大顺皇宫，对皇后下手，这种事若传出去，当真是长他们志气，灭自己威风，对大顺皇族极为不利。
“皇上，微臣哪里有胆子和胡族勾结，这一定是有人给臣泼脏水！”
张平之内心绝望，皇后是皇上的软肋，此时皇上一定非常震怒，这件事，恐怕无回旋之地了，自己到死，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害了自己。
“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来人，大理寺卿张平之，勾结胡族，即刻打入天牢。”凤玄彻也有些遗憾，张平之平时的表现，并非能与胡族勾结之人，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杜雪淳受伤，即便有嫌疑，他也不会放过。
至于张婉儿，凤玄彻感到一阵眩晕，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真是小看了这个女人，不声不响的，竟能谋划这样的局吗？
“张婉儿意图谋害皇后，去除妃号，打入冷宫。”
凤玄彻的话一字一顿的传入两人耳中，张婉儿绝望的瘫倒在地上，神情有些癫狂，“不，皇上，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尽心尽力为你做事，你不能这样对我……”
“拉下去。”郭元庆赶紧示意侍卫将张婉儿和张平之拉走，那哀嚎声由近及远，不多时，屋子里便安静下来。
“朕总觉得不对劲，薛宁你再去仔细查查吧。”凤玄彻扶着额头，神色疲惫，好好的年，如何就过成这般光景。
薛宁领了命，过去拍了拍凤玄彻的肩膀便转身离开了，并未多言，这件事他也有责任，此时只觉心中愧疚。
窗外的松柏上积了厚厚的积雪，北风凛冽，凤玄彻打开窗户，寒风迎面，他这才感到神思清明了许多。
也不知道杜雪淳何时能醒，凤玄彻的心始终悬着，即便处罚再多人又如何，他只希望杜雪淳能平平安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