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姑娘,是我们没管理好伙计,让你受惊了。”管事匆匆忙忙赶过来,大口喘气,笑的比哭还难看。
明月楼是河间郡王的产业,前些日子,郡王得罪了武勋侯,直接被赶去了边境,大概率是没命回来了。
后头靠山倒了,管事哪敢得罪官宦子弟,对他们放肆的举动,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瞧见。
谁知道,他们一棍子戳进马蜂窝!
眼下,管事只能尽力补救。
梁姣姣红唇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什么,任由仆妇搀扶自己进换衣间。
大堂,杨束抚着茶杯,面无表情的品茗,管事和伙计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喘。
工部郎中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心里那叫一个恨,要有把刀,他非把张钰宗剁成八段。
在哪玩女人不好,跑明月楼来!
他还没搞定柳眠啊!这下人怒了,更难搞了!
“孙大人没来晚,是我想尝尝明月楼的饭菜。”杨束在工部郎中开口前说道。
“今日就不聊了,等孙大人空闲了,我们再约时间。”
“回吧。”杨束盖上茶盖,发出嗒的声响。
工部郎中喉间干涩,杀张钰宗的心几乎按捺不住。
王八羔子,这是要害他全族!
“百户先忙,东川楼的菜也是好的。”工部郎中脸上堆笑,后退着离去。
户部郎中一家刚被抄,这个关头,工部郎中别说胆子小,就是大,他也不敢惹杨束不悦。
“百户大人还未用饭呢,我这就让厨房去做。”管事跪行一步,忙说道。
杨束勾起嘴角,就在众人松口气时,他扫了茶杯,瓷片碎裂的声音,很是清脆。
“一楼的人,凑不出一个有血性的。”
“好好的酒楼,愣是成了淫-窝。”杨束目光冰冷。
“踏踏踏。”
都监卫冲了进来,守住明月楼所有出口,听候杨束的吩咐。
梁姣姣在二楼,听到外面的动静,身体不由一抖,此刻的她,就如受惊的鸟,一点点的声响都害怕。
“叩叩。”
房门被人敲响。
梁姣姣瞬间站起来,握紧了茶壶,用力到指尖泛白。
“梁姑娘,可换好衣裳了?我们要走了。”老王朝里道。
梁姣姣松开茶壶,踉跄着脚步冲向房门。
“公子在楼下。”老王侧开身,让梁姣姣先行。
尽管处理过,但梁姣姣脸上的红肿并未消退,指印根根清晰,瞧着十分可怜。
越往下走,梁姣姣手就攥的越紧,她信任疼爱的亲人,将她视作物件,丢给他人玩弄,而从没给过好脸色的柳眠,却救了她。
想到自己对柳眠的刻薄,梁姣姣咬住了下唇,脚步怎么也落不下去。
“姑娘?”老王唤了声,“可是走不动了?”
“我让人来帮忙。”
“不用!”梁姣姣忙叫住老王,抓着扶手走下最后三个楼梯。
鼓足勇气,梁姣姣看向大堂。
意想中的画面并没出现,人群里没有杨束的身影。
一时间,梁姣姣分不清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
“梁姑娘,马车在外面。”老王说道。
“他是不是很讨厌我?”梁姣姣低声问。
“梁姑娘多想了,些许不快,公子不会放心上。”
要真生气,早捏死了。这句老王没说。
杨束在闭目思索事情,听见人上来的声音,他睁开眼,见梁姣姣低着头,看都不敢看他,手指不由在腿上敲了敲,淡声开口:“坐吧。”
“今日、多谢了。”梁姣姣揪着腰间的衣服,声音沙哑。
“嗯。”杨束重新闭上眼,不想多谈。
梁姣姣红唇动了动,轻轻合上,柳眠提醒了她几次,她都回以恶意,在柳眠心里,她定是愚蠢至极。
事实也确实如此。
想到梁宏朗、梁立敬,梁姣姣胸口止不住的起伏,梁宏朗把她送给纨绔子弟玩弄,爷爷绝对知道,且是支持的。
她也姓梁,是梁家人,与他们血脉相连,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为梁家的付出,又算什么!
怨恨、委屈、痛苦、不甘种种情绪在梁姣姣心口-交织,她的眼眸迅速染上了红色,死死咬着牙关,才没吼叫出来。
“恨有什么用。”杨束没睁开眼睛,“想想后面的路怎么走。”
“回梁家?”
“我不回去!”梁姣姣想也不想,咬着牙道,回去让他们再卖一次?
“身无分文,谋生能力几乎为零,你是指着我收留你?”
梁姣姣指甲掐住掌心,现实无情残忍,齐国这么大,却无一处是她的家。
吸了吸鼻子,梁姣姣将泪意压回去,对着杨束跪下,“之前我有眼无珠,冒犯了公子,不奢求公子原谅,只求你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梁姣姣,我不是善人,我身边更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
“在我这,眼泪没用,多想想自己能带来什么价值。”
“对了。”杨束睁开眼,倾身看着梁姣姣,“梁家灭亡,你真的不会心软。”
“梁立敬,梁宏朗,死的绝不会轻松。”
梁姣姣惊住,被杨束问沉默了,她怨爷爷和宏朗,可杀了他们,梁姣姣是没想过的。
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一下就能散尽的。
杨束哂笑,“你就该和他们安排的那样,替他们喂饱山匪,让他们安全到永陵。”
“一条命还给梁家,什么债都清了,也不会有今日的痛苦和挣扎。”
梁姣姣瞳孔震动,“你、你说什么?”
杨束合上眼,没再理会梁姣姣。
梁姣姣脸色惨白,失去了所有支撑身体的力气,早在那时候,她和大哥就被放弃了?
爷爷不仅没拿他们当孙儿看待,还没拿他们当人。
如此冷血无情的家族,就该亡!
……
“梁宏朗!”
张钰宗一脚踹开房门。
“啊!”女子惊叫,缩在梁宏朗身后。
“二公子。”
看清来人,梁宏朗慌忙拿过衣物,往身上穿。
“你要我对付的人叫什么名字?”张钰宗三步并两步,冲到梁宏朗面前,一把揪住他没穿好的里衣。
梁宏朗被张钰宗的举动吓到,呐呐开口:“柳、柳眠。”
“啪!”
张钰宗一个大耳刮子把梁宏朗抽翻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