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魔军如退潮般迅速消失在那片血色天际时,周横手中的不周令正闪烁着一种近乎透明的微光。
然而,在议事厅内,气氛却远非如此平静。
各大门派的首领们正激烈地争论着,他们的声音如同煮沸的滚水一般,此起彼伏,互不相让。
“我们不能就这样放过魔军!他们肯定还会卷土重来的!”
“可是我们的损失也不小啊,需要时间来恢复元气。”
“难道要等他们再次来袭,我们才被动应对吗?”
就在众人争论得不可开交之际,突然间,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这喧闹的局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刘病虎的断刀“当啷”一声砸在了地上的青砖上,刀身颤抖着,发出嗡嗡的余音。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原本嘈杂的议事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刘病虎身上,只见他面沉似水,眼神冷冽,那断刀在他手中,仿佛也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气。
沉默片刻后,周横缓缓抬起手,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
随着他的抬手,一道奇异的光芒骤然从他手中绽放开来,如同一轮倒扣的金轮,悬停在议事厅的上空。
众人定睛一看,这竟然是乾坤玄火塔的虚影!
那塔身之上,符文流动,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宛如宇宙星辰般璀璨夺目。
就在众人惊叹之际,那乾坤玄火塔的虚影开始缓缓旋转起来,随着它的转动,演兵城的轮廓竟渐渐在塔身上显现出来。
苍梧剑宗的天玑真人猛然站起,他宽大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飘动,仿佛一阵轻风拂过。
在他身后,三十名弟子虽然面露惊疑之色,但没有一个人退缩。他们紧紧地跟随着天玑真人,形成了一道坚实的防线。
与此同时,雷泽岛主雷耀缓缓地擦去嘴角的血迹,他的动作显得有些吃力。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破碎的雷珠收入怀中,那是雷泽岛中镇派神物。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凭什么让一群营地散仙来指挥我们?”
这声音来自青云剑宗的一名年轻弟子,他满脸怒容,显然对目前的安排非常不满。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一道寒光突然闪过,苏樱的寂月剑如闪电般疾驰而来,擦着他的耳际,深深地钉入了廊柱之中。
剑身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嗡嗡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苏樱的愤怒。
苏樱的声音冰冷而严厉,她的目光如寒霜般扫过人群,冷声道:“嫌我们水平不够?明日随我练剑,三百招接不完,便去给魔军磨骨。”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毫不留情的决绝,让人不寒而栗。
她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剑尖,在人群中挑拣着,仿佛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但凡被她多看一眼的修士,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意从颈间袭来,那是常年在尸山血海打滚所磨砺出的剑意,凌厉而致命。
这冰冷的话语非但没让众人畏惧,反而激起千层浪。
天衍阁白发青年折扇一合,嗤笑道:“不过是仗着凶器逞威!” 玉佛寺沙弥双手合十,眼中讥讽难掩:“佛门降魔,岂容外道插手?” 人群中窃窃私语,不满的情绪如瘟疫般迅速蔓延。
宋中斜倚在火麒麟背上,啃着滋滋冒油的灵蛇肉,油渍顺着下巴滴落。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饱嗝,冲苏樱挑眉:“要我帮忙管管这些刺儿头?”
话音刚落,三枚淬毒仙器破空而来,直取苏樱咽喉。
“找死!” 苏樱手腕轻颤,寂月剑化作寒芒出鞘,暗器瞬间炸裂。
与此同时,周横身后雷兽仰天长啸,周身紫电迸发,一道碗口粗的闪电如蛟龙般窜入人群。
“啊!” 三名偷袭的弟子浑身焦黑,抽搐着倒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刺鼻气味。
“居然还有奸细!” 一声暴喝震得众人耳膜生疼,拎着铁棒的魔偶踏步而出,他高不过三尺,每一步却都让地面震颤不已。
它挥舞着铁棒横扫,人群如被狂风吹散的落叶,四处飞逃。
金刚宗一名壮汉怒吼着举起巨斧迎战,魔偶铁棒重重砸下,强大的冲击力震得他虎口鲜血迸流,整个人倒飞出去,撞断三根廊柱才停下。
抓着大刀的冥士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人群后方,他们手中的大刀泛着幽蓝鬼火,每一次挥砍都带起阵阵阴寒。
有几个弟子转身欲逃,寒光闪过,脖颈处一道血痕浮现,无力地倒在地上。
火麒麟大口喷火,烈焰所到之处,地面被烧得通红;雷兽不断释放闪电,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绝于耳。
画魂在虚空中穿梭,所过之处出现一幅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看到的弟子眼神瞬间呆滞。
妖血藤如灵蛇般舞动,藤条上的尖刺轻易刺穿护体罡气,将弟子们紧紧缠住,越勒越紧。
人群中哀嚎声此起彼伏,那些先前还趾高气扬的奸细,此刻狼狈不堪。
有的被魔偶拎在手里,像玩偶般无助;有的被妖血藤吊在半空,拼命挣扎;有的被雷兽的闪电吓得瘫软在地,裤裆一片狼藉。
周横拍了拍火麒麟的脑袋,慢悠悠地走到众人面前。
“服了没?” 他笑眯眯地问,眼中却闪烁着摄人的寒光。
城中仙者们浑身发抖,纷纷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
演兵城东门,刘病虎的断刀剁在石台上,狼头图腾在火光中狰狞:“老子不管你是哪门哪派,能扛住老子三刀的,跟我练‘不动明王阵’!”
言罢挥刀斩向三丈外的玄铁靶,刀风过处,靶心凹陷如被巨锤砸中。
郑重站在他身侧,袈裟无风自动,掌心托着十二颗青铜降魔杵:“禅修一脉,当以身为盾,以念为刃。”
两人身后,燕家铁骑的象蹄声如闷雷滚过,三百名铁骑中,竟有半数主动站到刘病虎麾下 —— 他们看重的,正是这股子不要命的狠劲。
南校场,晏小雨的长弓嗡鸣,三支透甲箭同时射中百丈外的骷髅靶心。
他指尖掠过弓弦,银铃般的声音里带着刺骨寒意:“箭手分三队,长弓破甲,短弩袭喉,连弩封路。明日起,谁射偏一箭,便去护城河捞箭,直到双手泡烂为止。”
九黎城的巫修们扛着骨矛正要反驳,却见她随手甩出七支响箭,在演兵城上空拼出 “箭无虚发” 四字 —— 那是用箭矢凝成的光痕,竟能在空中滞留半盏茶时间。
宋中站在雷池边,掌心雷光噼啪作响:“雷修听着,我不管你们之前修的是奔雷诀还是紫电术,在此阵中,唯有‘万雷归一’能发挥十成威力。”
他抬手一指,雷池中央的青铜鼎突然爆发出刺目电光,三十道水桶粗的雷柱同时劈落,将地面轰出焦黑深潭。
青云剑宗一名雷修不服,祭出本命法器欲抗,却被宋中反手一道雷链捆住:“法器?在我的阵里,你们的法器只配当引雷针!”
最震撼的当属苏樱选剑修。
她站在演兵城西的剑冢前,抬手轻挥,七十二柄古剑应声出鞘,如群鹤绕梁。
“凡能让剑刃朝我者,留;剑刃朝外者,去。”
话音未落,剑光如暴雨倾盆,百余名剑修中,竟有四十人当场被剑气逼退 —— 他们的剑,在苏樱的剑意下竟不受控制地指向自己。
天玑真人的亲传弟子叶默咬碎钢牙,硬抗三剑后,剑尖终于颤巍巍指向苏樱。
她眼中闪过赞许:“不错,有股子狠劲。”
周横站在演兵城中央的点将台上,看着各军整肃,目光落在剩下的数千余名仙士身上。
这些人或修毒术,或修傀儡,或只是杂修,此刻皆低头不语,唯有伊青站在最前,腰间九环刀泛着冷光。
“杂修?” 周横轻笑,“在我阵中,从无杂修之说。” 他抬手间,混沌气息如潮水漫过众人,每个人身上的灵光竟开始自动流转,毒修指尖的黑毒与傀儡师的木人隐隐共鸣。
“混沌大阵,包容万法。你们只需记住,当战鼓响起时,你们的术法,便是最锋利的矛,最坚实的盾。”
塔内时光如白驹过隙,第一百个月圆之夜,演兵城迎来首次合练。
刘病虎的 “不动明王阵” 如铜墙铁壁,十二名禅修结成战阵,竟能硬接苏樱的七十二剑而不退;晏小雨的箭阵化作漫天箭雨,在雷修的电网中穿梭,每支箭尖都裹挟着雷光;宋中的雷阵与九黎巫修的地刺术配合,竟在地面织出一张雷网,触之即亡。
最惊人的是混沌大阵。
伊青手持周横亲赐的 “混沌令”,数千名杂七杂八的仙者在他指挥下,忽而化作毒雾弥漫,忽而凝成傀儡军团,甚至能召唤出临时传送阵,将重伤的战友瞬间后送。
青云剑宗宗主曾不屑一顾的 “乌合之众”,此刻却如臂使指,让天玑真人惊叹:“此阵若成,当真万法不侵。”
然而磨合并非一帆风顺。
第三年,雷泽岛的一名雷修与九黎巫修爆发冲突,只因雷修嫌巫修的咒语 “碍眼”。
宋中二话不说,将两人扔进雷池:“在我的阵里,术法不分高低,只分有用无用。你们若再内讧,便去陪那些魔军骨头说话!”
七天后,当两人浑身焦黑地爬出雷池时,竟能默契地同时释放雷爆与地刺 —— 疼痛让他们明白,唯有配合才能活下去。
苏樱的剑修营里,叶默曾偷偷修炼自家剑诀,被她当众打断佩剑:“剑修之道,贵在纯粹。你若再分心,我便废了你的剑骨,让你去当刀盾手。”
当夜,叶默跪在剑冢前,直到七十二柄古剑同时震颤 —— 他终于放下成见,全心研习苏樱传授的 “分光剑诀”。
三个月后,他的剑速竟比之前快了三成,连苏樱都暗自点头。
最让各大门派心服的,是周横的 “因材施教”。
一名擅长遁术的散仙总被嫌弃 “没用”,周横却让他在混沌大阵中专门负责情报传递,配合九黎巫修的追踪术,竟将演兵城内的敌情探查得一清二楚。
“术法无高低,用得好,便是杀招。” 周横的话,让所有曾轻视杂修的人闭上了嘴。
除了战阵,周横更召集了城中所有符阵大师,在演兵城深处建造 “周天符阵殿” 与 “玄铁炼器殿”。
为首的符阵大师清虚子,曾是不周城首席阵法师,此刻却对着周横拿出的 “混沌星图” 老泪纵横:“当年初代城主曾提及此图,不想今日竟能亲眼所见。”
在混沌星图的指引下,符阵师们以演兵城为棋盘,将不周山的地脉灵气引入阵中。
三百年来,他们在城墙上刻下三万六千道符文,每道符文都对应着天上星辰;在护城河底埋下七十二根玄铁柱,柱身刻满 “周天星斗阵” 与 “九幽镇魔阵” 的复合纹路。
最核心的 “不周护心阵”,更是融合了初代城主的本命精血与周横的混沌之力,阵眼处悬浮着不周令与乾坤玄火塔的虚影,如阴阳两极,生生不息。
炼器殿内,云霞公主的压箱底宝贝派上了用场。
十二名金甲护卫抬出的玄铁箱中,竟有当年禹皇留下的 “开天炉” 残片。
在雷耀的雷火与清虚子的符阵加持下,他们打造出三千面 “星斗盾”,每面盾上都嵌着微型聚灵阵,可自动吸收天地灵气;还有五千支 “破骨箭”,箭头涂有九黎巫毒与雷修精血,专破魔族骨甲。
当周横将改良后的 “不周山护城大阵” 全貌展示给各首领时,天玑真人颤抖着抚过城墙上的符文:“这…… 这是融合了仙魔两道的阵纹,连空间裂隙都能修补!”
雷泽岛主雷耀试着催动一面星斗盾,盾面立即浮现出北斗七星,竟能将他破碎的雷珠之力暂时凝聚。
“若此阵成,莫说三日,便是三十日也能坚守。” 血影夫人望着护城河底的玄铁柱,眼中第一次泛起希望。
与此同时,城外的白骨祭坛上,阴天血姬正用骨矛挑起一名人族修士的魂魄,听着对方的惨叫,她咯咯笑道:“罗睺大人,那周横不过半步仙皇,三日时间,能翻出什么浪花?”
罗睺的骨甲咔咔作响,眼窝里的幽紫色火焰轻蔑地跳动:“仙者向来自恃清高,三天时间,连阵法都来不及修补。当年东荒三十六城,仙盟十二道主集结了三年,还不是被我的白骨大阵碾成齑粉?”
他抬手一挥,祭坛上浮现出不周城的投影,只见光幕已黯淡如烛火:“明日子时,待血月最盛时,我亲自出手,定要让那周横看着自己的防线如纸般破碎。”
他身旁的八大魔将皆发出桀桀怪笑,其中擅长空间术的 “骨翼魔将” 阴声道:“听说城中还有些杂修在挣扎,不如让末将先去探探虚实?”
罗睺摆摆手:“不必,蝼蚁再挣扎,也不过是多些骸骨罢了。等破城之后,我要将周横的魂魄炼作灯芯,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抽魂剥骨 —— 这,才是对仙者最好的羞辱。”
阴天血姬望着远处的不周城,长发化作的骨蛇突然嘶鸣起来:“大人,那座城的光幕…… 似乎有些不同?”
罗睺瞥了一眼,不屑道:“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传我命令,全军饱食三日,待血月之时,踏平不周城,鸡犬不留!”
魔军大营中,骨翼魔骑的骨笛声彻夜回荡,他们用战俘的头骨堆砌成 “胜利图腾”,用鲜血在骨旗上写下 “仙者必死”。
没有人注意到,在白骨祭坛的阴影里,一只幽蓝色的蝴蝶悄然飞过 —— 那是九黎巫修的 “千里眼蝶”,正将魔军的动向传回演兵城。
当塔内第三百个黎明到来时,周横站在演兵城最高处,望着下方整肃的军阵,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刘病虎的断刀已被磨得发亮,刀疤纵横的脸上写满战意;苏樱的剑修们排成七十二列,剑刃齐指苍穹,如一片银色森林;晏小雨的箭手们背着三具长弓,弓弦上泛着雷光,随时准备倾泻箭雨;宋中的雷修们站在高处,掌心雷光噼啪作响,与天空中的雷云隐隐呼应。
伊青站在混沌大阵前,腰间九环刀换成了周横亲赐的 “混沌刀”,刀身流转着黑白二气:“老大,阵已就绪,随时可战。”
周横点点头,转身望向符阵殿方向,清虚子正带着百名符阵师盘坐城头,每人手中都握着一块 “星斗玉简”,与城墙上的符文共鸣。
“该出去了。” 周横抬手间,乾坤玄火塔的虚影渐渐消散,演兵城的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已回到不周城头。
外界不过过了半日,可他们的眼神已截然不同 —— 那是经历过三百年生死磨合的坚定。
青云剑宗宗主望着自家弟子,发现他们的法器上竟都多了些细密的符文,那是符阵殿专门为他们改良的 “破魔纹”;雷泽岛主雷耀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气,破碎的雷珠竟隐隐有修复的迹象 —— 那是炼器殿用开天炉残片打下的 “聚雷印”。
“三日之期,将至。” 周横望向远处的白骨祭坛,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他知道,魔军此刻正沉浸在必胜的傲慢中,却不知在他们眼中的 “三日”,已是塔内的三百年 —— 足够让一群散沙聚成钢铁之师,足够让一座将倾的孤城变成铜墙铁壁。
当第一缕血月之光洒在城头时,周横握紧手中的不周令,身后八部天龙虚影与禹皇法相同时浮现。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即将来临,但此刻的不周城,已不再是三日前那座绝望的孤城 —— 它的城墙里,有三百年来无数次磨合的战阵,有符阵师们用精血刻下的符文,有所有修士背水一战的决心。
“让他们来吧。” 周横轻声道,声音却如滚雷般传遍全城,“今日之后,魔军将知道,仙者之怒,虽远必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