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某一天,会有一个人在叠竹书院的南宫先生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在大多数修行者的心中。
南宫故壬这样的人物,在南洲的绝大多数地方,那都是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的存在。
即便无法如此自如的去留。
也绝无可能是在斩姻阁这样的地方。
可事实就这么发生在了眼前。
那个叫闻病之的野修。
不仅打坏了南宫故壬的飞行竹简。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了如此嚣张的话。
“你确定,你是在跟我说话?”
南宫故壬转过身,双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闻病之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
“我不是在跟你说话,难道是在跟狗说话?”
这句话已经不只是嘲讽了,更是一种侮辱。
南宫故壬兴许还能忍得住。
可是旁边的孙照夜可没那么大的心胸。
他伸出一指,摇指闻病之。
“狗东西,你不要得寸进尺,我的老师以及叠竹书院,岂是你能这般羞辱的?”
话音刚落。
闻病之忽地伸出两指夹断桌上的瓷碟。
接着随手一甩。
一枚碎瓷片,转瞬扎进了孙照夜的嘴里。
哪怕他的老师南宫故壬就在旁边,却也来不及阻止。
“啊...”
孙照夜发出一声惨叫后。
吐出了一嘴的碎牙齿。
“你...”
南宫故壬立马将手放在了剑柄上。
只是那把青竹节剑,仿佛被冻住了一般。
沉默须臾。
南宫故壬还是没有把剑身拔出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半晌过后,南宫故壬咬牙切齿问道。
闻病之指了指地上那枚恢复寻常大小的竹简。
“提亲嘛,自然是要送礼物的,但是陆痴没有给我,身为他的朋友,我不得想办法替他解决这令人尴尬的难题吗?”
“你什么意思?”南宫故壬瞳孔颤动道。
“那枚飞行竹简,借我。”闻病之大言不惭道。
此话一出。
整个广场立马鸦雀无声。
提亲不带礼物就算了,竟然还要伸手管别人借。
而且说是借,其实和抢也没有什么区别。
看得出来,大伙都没有想到天底下居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站出来评个公道。
毕竟,那个自称野修的家伙,连大名鼎鼎的南宫故壬都不是他的对手。
“你的意思是说,要用我的飞行竹简,当做陆痴提亲的礼物?”短暂的安静过后,南宫故壬不可思议道。
原本他以为这样的要求已经够过分了。
哪知更过分的还在后面。
只见。
闻病之又指了指蹲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孙照夜。
然后一本正经道:“光一个飞行竹简,恐怕不够,如果可以的话,你学生怀里的那支金玉笔,最好也要拿出来。”
“你特娘的...”
孙照夜明显没有被打服。
抬起头后,用那双冰冷的眸子,死死的锁定闻病之。
听到他口里的污言秽语。
闻病之忽地一扬手,看上去是想如法炮制再给孙照夜一点颜色看看。
后者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却见闻病之扬起来的手倏地往下一放,原来只是理了理鬓发而已。
人群中响起些微笑声。
南宫故壬瞪眼望去,广场上再次安静下来。
片刻过后。
南宫故壬转而望向闻病之。
“阁下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闻病之抬起小指掏了掏耳朵。
不以为意道:“你师生二人都打不过我,我过分一些,难道不是合情合理?”
“噗!”
南宫故壬突然喷出一口老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很明显,他已经被气出了内伤。
见他半晌不说话。
闻病之又道:“怎么,你不会舍不得吧?你要是真舍不得,我可过来抢了!”
说着。
闻病之忽地上前一步。
南宫故壬猛地抬手,示意对方打住。
“好,我借!”
说着。
南宫故壬俯身捡起那枚有些微破损的竹简,朝闻病之扔去。
后者伸手接过以后。
又将目光落在了孙照夜的身上。
无需他多说什么。
南宫故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照夜,把金玉笔交出来。”
“可是老师,这是我用来提亲的...”
说话漏风的孙照夜。
话还没说完呢。
便被南宫故壬严厉打断:“我让你拿出来,你就拿出来!”
孙照夜没辙。
只能不情不愿的掏出那支金玉笔扔向闻病之。
一下子便失去了两件重宝。
南宫故壬哪里甘心。
见对面闻病之正在一脸好奇的打量金玉笔。
他沉声问道:“我想问一下,借出去的东西,我叠竹书院到时候是找你要呢,还是找陆痴要?”
闻病之抬起头来。
面罩外的眸子滴溜溜转。
思考片刻后。
他认真道:“事情是替陆痴做的,东西自然要找他要,何况我又没门没派的,你们想找我,也找不到啊。”
此话一出。
南宫故壬突然伸手指向闻病之。
“你根本就不是陆痴的朋友!如果你真是他的朋友,就不可能置九龙宗与我叠竹书院的关系不顾,拿走那两件宝贝!”
闻病之身子很明显的颤了一下。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竟然出现了一丝慌张。
不等他说话。
南宫故壬又道:“还有,天底下就没有哪个九重天的野修姓闻,你绝对另有身份,今天在这斩姻阁大张旗鼓的羞辱我师生二人,绝对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听到这话。
闻病之下意识便往后退了两步。
“你慌了,因为被我说中了对不对?”南宫故壬追问道。
闻病之猛地将金玉笔收入怀中。
接着一跃来到冷沉烟的身边。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就是陆痴的朋友,反正有什么不服的,你们叠竹书院去找九龙宗就是。”
言罢。
闻病之突然将目瞪口呆的冷沉烟扛在肩上。
然后一个起落便没了踪影。
叠竹书院被抢了两件宝贝,斩姻阁被抢了圣女。
这场成人礼,窝囊得像个笑话。
然后广场上那么多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去追寻闻病之的身影。
许久过后。
南宫故壬突然啐道:“这狗东西,想挑起我们叠竹书院和九龙宗之间的争端。”
“何以见得?”
一直没敢说话的兰音落,快步走上前来问道。
南宫故壬解释道:“他如果真是陆痴请来的,为什么信和剑不在他身上,而是由别人送来?”
经他这么一提醒。
众人先是一愣。
随即便露出恍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