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风天养像是没听清的样子，嘴里嘟囔着：“我今天本来是打算好好放纵一番，然后就此离开鹅城的。要知道，之前是黄老爷主动把我给遣散了。”
黄管家非常焦急：“风英雄，救尸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黄太老爷他快不行了，估计这几天就要咽气。要是黄太老爷尸体被窃走，那可是天大的事情！黄老爷说不定会气得杀人！”
风天养叹着气：“我本来都快离开这个地方了的。”
黄管家看风天养有点油盐不进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时候，风天养长叹一声：“其实我都已经准备远离鹅城的是非了，但窃尸妖灵实在有伤天和。所以……
黄管家面露期待：“所以……”
“得加钱。”
黄管家哈哈大笑：“好说好说，我们黄老爷不差钱！风英雄，那我们说定了，明天到黄府集合。”
“说定了。”
黄管家临走之前找来老鸨，说把风天养的消费全记在黄老爷账上。
风天养抱拳：“黄老爷大气！”
黄管家离开之后，风天养本想继续拉着无根生上楼去找小红和翠花。
但风天养想了想，先回头凑到了张道衍身边。
“张道长，我有一事不明。”
风天养小声地对着张道衍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他觉得自己此时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但近些年来总是感觉力不从心，十分虚弱，百思不得其解。
刚才几人在交谈时，彼此交流过各自的修行理念。
无根生说的是顺其自然，让自身修为自己缓慢增长。
张道衍则是提到了全真性命双修，提到了许多全真戒律，戒酒戒色，保全自身性命。
全真派的修行理念让风天养大受启发。
“张道衍道长，酒色真的伤人吗？”
风天养见到张道衍的肯定回答之后，面露难色。
他修行的是巫觋手段，多与精灵相关。
巫觋知道要求修行者和世间的精灵交感，也就是所谓的请神抓妖。
而要与精灵交感，需要做到两点：一，自身要有足够的魅力特质吸引精灵：二，自身和精灵的感应程度加深。
风天养纠结的点就在这里。
他的修行手段就是酒色。
风天养可以通过饮酒加深自己的沉醉程度，恍惚之间神魂出游，能够更好地和各种精灵交流。
而他另外一个修行手段就是色。
风天养可以通过情感交流，通过感悟生命大和谐，同时自身的魅力特质。
这一点风天养非常自豪，他的魅力足够高，能够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曾有老道士给风天养批过命，说风天养天生一双桃花眼，终生桃花躲不开。
大多数人只是在生命的某一段时间内犯桃花，而风天养自己就是一棵巨大的桃花树，无时无刻不在犯桃花！
酒色修行，这是风天养在巫觋之道上进度飞快的秘密。
就在刚才，他和黄管家洽谈好继续抓捕窃尸妖灵的事情之后，正打算去青楼找小红和翠花助他修行呢。
毕竟第二天就要去直面窃尸的妖灵，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但和张道衍交谈之后，风天养也算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做出改变！
他年华正茂，二十不到的年纪，却已经满头白发，黑眼圈深重。
本该年轻力壮的身体，此时也显得有些瘦骨嶙峋，老态尽显，整个人像是干枯了一样。
“这样可不行！”
风天养把酒杯一摔：“酒色伤我至此，从今日起，戒酒！”
无根生在一旁哈哈大笑：“风天养，酒色伤人，你决定戒酒，为何不连色也一并戒了？”
风天养非常郑重地说：“戒色是不可能戒色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戒色！”
然后就是各种狡辩。
什么“风月之乐奇妙无比，能从青楼女子身上学到许多做人的道理”之类的浑话，四周顿时充满了欢快的空气。
……
第二天一大早，当张道衍和无根生起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黑眼圈愈发深重的风天养。
此时的风天养走路时候下盘不稳，摇摇晃晃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随时就要驾鹤西去。
无根生非常关心：“风兄弟，你这……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感受！”
风天养笑的时候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非常自信：“不信，你们二位且看！”
随后，他单手一招。
“呜呜呜！”
正是大白天呢，周遭就响起了阴冷的哭泣声。
有三个被黑雾笼罩的透明影子浮现在风天养四周。
那些影子看上去弱不禁风，但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张道衍仔细评估了一下，大概是自己要用点力才能一掌拍碎的程度，已经非常不错了。
无根生赞叹：“风兄弟，你这御灵之术确实不凡！压迫感十足！”
“对吧？”
风天养有些小得意：“在某种意义上，这鹅城也算是我的宝地。在鹅城这段时间内，我每晚都去找小红或者翠花，我的巫觋之道进展飞快！”
“哎哟！”
或许是得意的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了什么伤势，风天养得意的动作戛然而止，他双手捂着自己两侧肾的位置，倒吸冷气。
医馆里的郎中常见肺痨鬼，捂着胸肺的位置咳嗽。
郎中要是见到这个状态的风天养，或许会发明一种新的称呼：肾痨鬼。
风天养叹了口气：“可惜，巫觋之道的强大都是用我肾气换来的。”
他仰天，非常惆怅：“女色误我，女色误我啊！”
看着捂着腰子惆怅的风天养，张道衍有些好奇，主要是好奇风天养此时召唤出来的三个阴灵。
风天养此时所御使的这三个阴灵，等闲是见不到的，压迫感不弱。
昨天晚上三人在交谈时，风天养也讲过一些有关巫觋之道御使精灵的部分信息。
风天养这种巫觋，自身实力基本全都维系在御使的精灵身上，因此他一直追逐天地间各种强大的精灵。
根据风天养所说，他一开始来到鹅城，本是因为见到了窃尸妖灵的悬赏，想来收服窃尸妖灵的。
但现在看来，哪怕没有收服窃尸妖灵，风天养本身御使的这三个阴灵也足够强大，一点也不像是昨天晚上风天养所说的，自己“实力平平”。
无根生当场就点出了这点，挤兑风天养：“风兄弟，你这就有些不老实了。”
风天养捂着腰子：“我还真没蒙你们。来到鹅城之前，我的实力的确不强。一方面是因为没有钱财借助酒色修炼，另一方面也是没有收服到合适的强大阴灵。而我的两个问题全在鹅城得到了解决。”
“所以我才说，鹅城确实是我修行巫觋之道的宝地。”
张道衍皱眉。
天地间可供御使的灵体很多，但大体可以分为两类。一是心有执念的人死后化作的阴灵，二是得了炁的野兽化作的精灵。
风天养收服的都是强大阴灵。
阴灵的出现，分两种情况。
要么是某些特殊情况，机缘巧合才会诞生一个。
要么是一片区域出现了太多死亡。死的人够多，死气横生，自然也能孕育出强大的阴灵，像是乱葬岗那些地方就是如此。
但鹅城之内，一片光鲜亮丽，不应该……
张道衍突然想到了他和无根生进城前见到的那些村庄的村民，他们脸色麻木，在干旱和饥荒之中等待死亡。
县长黄四郎控制着的鹅城之内，自然是整洁光鲜，鹅城之中不会有太多死人。
但环绕鹅城的那些村庄，被干旱和饥荒肆虐，很多人在无声中死去，那些死掉的村庄是强大阴灵诞生的最好土壤。
其中的关节并不难想清。
张道衍和无根生的表情都沉了下来。
风天养注意到两人表情后，也叹了口气：“我在鹅城收获了三个强大的阴灵，我自己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鹅城附近死了太多人，这是因为旱灾和饥荒。”
“哪怕我们都是异人，有各种手段，但面对天灾，我们依然无能为力。二位，有时候，我们需要看开一点。除非真有人的手段能通神，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波及到整个蜀地的大旱。”
“走吧，我们去黄府。我们去解决窃尸妖灵，这样至少能让鹅城安稳一些。”
张道衍和无根生跟着风天养一起前往黄府。
他们跟过来，主要还是因为扶龙术。
扶龙术将很多与人有关的东西视作一个完整的炁局，视作一个活着的生物。
从扶龙术的角度来看，蜀地本身也能视作一个生物，蜀地这个生物此时已经病入膏肓，最严重的地方就在凉山，而凉山的病症则在这鹅城。
鹅城炁局之中有炁流转，关键的地方很明显，就在黄府，和县长黄四郎相关。
……
三人很快到了黄府。
他们三人被引到一处客厅，客厅之中此时已经站了许多人。
昨天晚上来找风天养的黄管家此时正站在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身边，点头哈腰。
风天养说，那个中年男人就是鹅城的县长，黄四郎。
黄四郎留着短发，梳得油光发亮，小胡子很有范，整个人显得很精神。
现今年代，大部分县长还是穿着传统的长马褂，但黄四郎却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像是个进步人士。
“各位！”
黄四郎叹气：“就在昨天，鹅城之内又出现了窃尸妖灵，整个鹅城都是惶恐不安。”
他表现得痛心疾首：“鹅城上下那么多百姓，都是好人，却被窃尸妖灵搞得非常恐慌。作为鹅城的县长，我非常心痛。”
“希望各位能帮助我们鹅城，尽快抓住那窃尸妖灵！”
在场众人当场应允。
黄四郎非常满意。
在众人真正行动之前，黄四郎还带着众人到了鹅城中心的广场上，那里搭起了一个台子。
众人和黄四郎上了台，上面还站着一众鹅城的大家族族长。
黄四郎表情非常严肃：“在我们真正行动之前，我们很有必要让整个鹅城百姓都知道我们消灭妖魔，还他们太平的决心！”
“我们需要一场演讲来振奋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