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人姐姐!还有派蒙!”
托克见到旅行者派蒙出现,欢呼着扑向两人,发梢的金粉随着蹦跳飘落。
派蒙被孩童拽住披风转圈,急得在空中蹬腿:
“等等等…钟离的房间怎么像被遗迹守卫炸过一样?!”
荧的目光掠过满地焦黑的书页、翻倒的博古架和冒着青烟的古董残片,然后硬着头皮忽略法玛斯「看上什么随便拿」的招呼,小心翼翼的开口朝对方询问:
“我们…是不是应该带托克去青墟浦找哥哥了?”
她是真怕钟离突然暴起把他们几个人都扔出去,好在法玛斯的回答倒没有先前的那样出格:
“当然,我和温迪等了你好久了。”
少年丝毫没有在意钟离的神色,抬脚碾灭地板缝里窜出的火星,顺便将画满猫须涂鸦的帝君土偶踢回摇摇欲坠的博古架上。
而后,那方不堪重负的博古架终于轰然倒地。
如果此时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钟离脸颊两侧稍稍鼓起,显然是已经咬紧了牙关。
温迪见到钟离和旅行者走进来,指尖缠绕的微风便自动散开,化作丝缕风声拂过旅行者耳畔,随着博古架倒塌,就连原本醉醺醺的状态都清醒了几分,干笑着晃了晃沾着墨迹的酒壶:
“见证孩子与兄长重逢的诗篇,怎么能少得了风神的祝福呢?”
“好耶!”
听到大家都要陪他去找哥哥,托克雀跃着点头。
孩童显然对钟离的古董没什么概念,只觉得好玩与新奇,但提起远在青墟浦的哥哥,托克突然觉得手里的玩具都没那么有趣了。
“钟离叔叔和胡桃姐姐也一起去吧!?”
托克开始邀请才认识没多久的胡桃同行,少女因为之前的混乱还没来得及询问法玛斯复活之事,更是不清楚托克的哥哥是什么人,但这并不妨碍她答应。
因为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无所畏惧!
只不过还没等胡桃点头,钟离沉稳的声线便截断话头:
“往生堂近日需筹备海灯节祭典,请恕钟某与胡堂主无法同行。”
正生着闷气的帝君掸去袖口的晶粉,岩元素力悄然修复着博古架裂纹,刚想抬腿,脚尖却不小心踢到了满地的石珀碎片,那枚被盘了两千年的琥牢山残片正巧滚到胡桃脚边。
胡堂主正准备把手里的药杵放在床铺上,闻言猛地扭头:“哎?可是本堂主明明……”
“堂主上月在无妄坡超度的三百怨魂尚未归档,”钟离面不改色地拎住胡桃的后衣领,“何况你前些日子外出,堂中诸多单据账单还压在案头,需要你签字画押确认。”
“客卿先生这是把我也当小孩管了?那些单据你不是也可以……”
胡桃张牙舞爪地抗议,梅花瞳却心虚地瞟向满地狼藉。
“那还真可惜,看来往生堂主得和她的葬仪守则共度良辰咯?”
法玛斯挑了挑眉,似乎对钟离和胡桃的缺席稍有遗憾,而托克的失望则是更加明显,就连琉璃般的蓝眼睛都泛起了水雾:
“钟离叔叔和胡桃姐姐真的不一起去吗?”
孩童尝试着再次发出邀请,但钟离却不为所动,显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而旅行者现在却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荧的鞋跟处正粘着半张泛黄书页,她盯着法玛斯脚下仍在冒烟的镇纸残片,又看了看钟离温和中带着些许疏远的神情,与派蒙交换过眼神后就立刻行动起来。
少女大步跨进房间,尽量避开满地的碎屑,然后伸手抓住法玛斯的手腕,另一只手揽住温迪的胳膊,一边朝钟离赔笑,一边刻意提高嗓音压过玉石碎裂的脆响:
“既然钟离先生有事,那我们还是先出发去青墟浦吧!”
派蒙难得聪明了一回,瞧见旅行者的动作后便快速飞到托克身边,拉着小男孩的衣袖跟着旅行者往房间外走。
“哦,对了,钟离先生,别忘了那件衣服!”
荧妹拉着法玛斯和温迪踉踉跄跄的往屋外走,忽又驻足提醒。
钟离指尖抚过门框上残留的结界纹路,岩元素力顺着楹柱淌入地砖,悄然修复着被机械傀儡碾出裂痕的地砖浮雕。
当外界薄阳落在他眼睑红痕时,客卿先生对着少女微微颔首。
“契约既立,自当践行。”
此时倒轮到法玛斯疑惑了,少年的眼瞳微微眯起,视线在荧与钟离之间来回逡巡。
只不过没等他开口,洞天结界已如退潮般消散,胡桃气急败坏的抗议声也被封印在重新闭合的卧房门内。
其余几人步履匆匆的穿过回廊来到大厅。
雪国特有的松针熏香与往生堂的安魂香纠缠着闯入法玛斯的鼻腔,转头间少年就发现了被放在前台的至冬氅衣。
毕竟如此有识别度的衣服在璃月实在罕见。
至冬大氅的银狐毛领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法玛斯眉头微拧,自然也认出了衣物的归属,更加清楚旅行者先前前往玉京台拍卖场接触潘塔罗涅的动向。
但对方带回属于北国银行执行官的私人物件实在蹊跷。
先前潘塔罗涅分明拜托自己牵制凝光的注意力,此刻却特意将沾染自身气息的衣装送往往生堂。
以愚人众对璃月掌权阶层的渗透程度,法玛斯绝不相信对方会辨识不出钟离的真实身份。
那钟离此时拒绝同行青墟浦之事就更加值得深思了。
是因为这件氅衣,让他察觉到了什么问题吗?
法玛斯原本还想停下脚步,检查下这件衣服上有什么猫腻,但旅行者显然并不想在往生堂多待,于是推着法玛斯和温迪往外走。
只不过见到法玛斯对潘塔罗涅的氅衣感兴趣,荧妹还是三言两语快速解释了拍卖会上发生的事情、衣服的由来以及潘塔罗涅晚上与她约定的饭局。
“七千万的古董说送就送?”
法玛斯神情微妙地上下打量着懵懂状的少女,指节抵着下颌沉吟片刻,忽而恍然道:
“难道潘塔罗涅改了心思,不敬帝君,反倒倾慕你了?”
这堪称石破天惊的暴论成功震住了旅行者,连反驳的语句都卡在喉间。
她倒是明白为什么钟离会那么嫌弃法玛斯了,实在是对方的脑回路清奇到令人感到疑惑。
“法玛斯!”
旅行者咬牙憋了许久,这才叫出了少年的名字。
她与愚人众算不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也能说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潘塔罗涅更是传闻中老谋深算的阴谋家,那样的人对自己如此殷勤,怎么看都是在图谋不轨吧?
“诶诶,开个玩笑,别生气嘛。”
法玛斯见势不妙当即脚底抹油,一个劲儿的往青墟浦跑,而旅行者握紧了拳头,似乎真的想给法玛斯来上一拳。
派蒙茫然侧首望向温迪,小诗人摊手以示莫可奈何,两人遂领着托克随行跟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