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困境中更要冷静（22）
“今日下午14时许，遥香市以东的串连地洞，靠近7号道路的位置，发生了大规模的爆炸和坍塌，目前事件的原因尚不清晰，密阿雷电视台会对事件进行全程报道。”
“卡洛斯联盟总部通报，串连地洞爆炸事件有明显的人为破坏痕迹，请各地的训练家和市民朋友近期不要靠近串连地洞，身处遥香、古香、石香及周边城镇的市民，如有线索，请第一时间向所在地警方报告。”
......
......
地洞爆炸的消息迅速传开，整个卡洛斯地区都知道了此事。
从事故发生，到登上卡洛斯各大媒体的新闻头条，总共也只用了一个多小时。
正在道馆内进行训练和指导的可尔妮也毫无意外地听到了这一消息。
“咣当”
手中的哑铃滑落在地。
闪电般的身影，迅速飞奔到电视机前。
手指连点，一个让她再也无法更加熟悉的号码瞬间拨出。
【对不起，您所呼叫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中性的电子提示音，让她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坍塌......菲利奥......”
银牙紧咬，可尔妮紧紧地攥住自己的手机。
【要是遇到好玩的事，等我出来给你讲。】
分别前菲利奥最后的话语在她的耳边回荡。
“不对，他才不会死在里面。”
用力地擦了擦眼睛，可尔妮死死地盯着新闻上面少有的现场镜头，咬牙切齿。
“就算是塌了，他也肯定还在里面等我去救他呢！路卡利欧，我们走！”
金色的长发在身后划过，眨眼间，她已狂奔到了道馆门口。
但她又匆忙地停下了脚步。
“爷爷......？”
拦在前面的，是她的祖父可可布尔。
“不可自乱阵脚，可尔妮。”
这两年愈发慈眉善目的老人此刻也严肃起来，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孙女。
“菲利奥是不是被困在里面了？你去联系下查克洛吧，然后去遥香，我知道你着急，去帮帮忙也好。但暂时不能告诉菲利奥的父母，我担心他们接受不了。”
说着，他递过一张票据和一个背包。
“分部的专机，半小时之后出发，你这孩子在想什么我还是清楚的，要用的都在里面呢，去把我那未来的孙女婿救出来吧。我的感觉一向很准，他不会有事的。”
“爷爷......”可尔妮红着眼睛接过背包，“......那我出发了。”
“去吧，别逞强，保护好自己。娑罗这边有我在呢。”
......
......
“查克洛，你老实告诉我，菲利奥现在在哪，是不是在那个塌了的地方。”
飞行器上，努力平复着心情的可尔妮拨通了查克洛的电话。
-----------------
遥香市，联盟分部。
狼狈不堪的查克洛带着道馆四人返回，个个身上有伤，查克洛自己的腰间也多了一道还在流血的伤口。
短暂的交手中，他给芭菈的脸上来了一下，却被她在毫厘之间躲过，只留下一道口子，而他自己的腰间则是被趁机偷袭的达米尔划伤，现在还无法完全发力。
一轮交手下来，双方战得旗鼓相当，互有攻守。
但待到飞行器远去，芭菈四人就毫不恋战，迅速撤离。
遥香道馆几人奋力追击，却也因机动性的劣势，最终失去了目标，只能无奈折返。
“嘭”
一脚踢翻了一把折叠椅，查克洛恼火至极，一手按在腰间的伤口，一手拿过手机。
犹豫了许久，他才按下接听键。
“可尔妮，我是查克洛。”
“查克洛，你老实告诉我，菲利奥现在在哪，是不是在那个塌了的地方。”
“菲利奥...他和伽勒尔的彩豆小姐，就在发生坍塌的区域，现在已经失去联系了，基本可以确定是闪焰队的芭菈干的。搜救队马上就到，我也正要去......”
“嘟...嘟......”
话未说完，对面已只剩下忙音。
“......走吧，去串连地洞，救人，可尔妮估计很快也就会到了。格纳德，你留下，把道馆的人全都集中起来，派到搜救现场，你自己去找分部长，和他一起，把闪焰队的钉子给我一个不落地拔出来，还有，把地质局的人从上到下全部控制起来，直到总部的人过来审查为止。”
冷着脸收起手机，心知不妙的查克洛立刻走出休息室，一边走，一边强压着怒气下令。
被闪焰队卧底愚弄的怒火和菲利奥两人失踪的自责，填满了他的内心。
“是，馆主。”
格纳德毫不迟疑，领命而去。
-----------------
合众，飞云市。
“葛吉花前辈，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个时间联系我？”
电影拍摄间隙，娜姿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接通了电话。
“出了个事情，你先平复下心情。这事是可尔妮让我告诉你的，菲利奥在串连地洞，被塌陷事故困在里面了，就在今天下午两点左右。不过搜救队已经到位了，伽勒尔的那位彩豆小姐也和他一起。他反应很快，又有超能力，应该不会有事，我也会很快赶过去，预言告诉我，有惊无险。”
葛吉花的声音同样不大平静，她也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也就是说......菲利奥现在，是被困在塌了的地洞里的？具体情况告诉我，怎么塌的。”
娜姿并未慌乱，而是一个深呼吸就冷静下来，一边朝远处走，一边问道。
......
......
“这样啊......我明白了，嗯，谁干的暂时不重要，等解决了眼前事再说。我们晚些时候联系，多谢了，前辈。”
挂断了和葛吉花的电话，娜姿看向已经发现不对快步走到近前的经纪人，轻声道：
“我要最快的，能够抵达卡洛斯遥香市的班机，临时租用专机也可以。后续的拍摄全部延后，相关的安排都取消。”
语气不急不缓，却让经纪人有些毛骨悚然。
微弱的蓝光，正从娜姿的体内逸散出来，一种本能的恐惧，无可抑制地在经纪人心头升起。
......
......
不多时，专机从飞云机场起飞。
坐在座位上的娜姿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下昨晚的聊天记录，将通讯软件关闭。
接着，她拨通了一个陌生号码。
“可尔妮，我是娜姿，我今天后半夜可以到遥香。”
-----------------
串连地洞，不明区域。
两人并排坐在勉强维持的一角。
周边的区域已经完全垮塌，反复重叠交错之下，甚至就连空气的流通都有些受阻。
能活动的区域大约只有十几平方米。
好在，这样一个得天独厚的角落，三角结构之下，上方的洞壁还算稳固，垮塌的风险暂时不大。
但此时的洞内，空气中满是尘土，浑浊不堪的同时，甚至让两人有些缺氧。
“都回来吧，梦妖留下。”
红光闪过，几只疲惫的宝可梦回到了精灵球中，得到了精灵球维生装置的保护，只有梦妖留在了外面。
身旁，彩豆也有样学样，将几只宝可梦，尤其是怪力和八爪武师两个大个子收回，这才让空间显得宽敞些。
“呼......呼......你的胳膊还好吗？在这里稍等一下，我看看能不能从下往上挖出去。”
粗重地呼吸几下，彩豆感觉自己的力气恢复了些，一边询问着旁边菲利奥的情况，一边想要站起身。
漆黑一片，她也看不清近在咫尺的菲利奥。
幽暗的环境，让她的内心有点莫名恐惧，只想尽快逃离此地。
但就在她想顺着身后岩壁攀爬上去之时，突然感觉到一只胳膊抓住了自己。
“别冲动，现在不能挖，容易塌，从内往外尤其危险。咱们上面的洞顶虽然没有垮，但结构也一定变了，不能贸然行动。”
菲利奥的语速不快，音调也很平稳，平复着彩豆稍稍慌乱的心情，让她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别着急，等我处理下伤口，我有办法。我在最后时候呼叫了救援，他们一定知道我们在哪，所以最好的办法是等待救援。而且，我还有个好东西。”
没受伤的左手轻轻一拉，彩豆也顺势坐回到地上。
“哒”
一声轻响，早有准备的小灯亮起，照亮了两人满是尘土的脸和身子，浑身的小小伤口渗出的鲜血与砂石混在一起，属实有些狼狈。
“梦妖，氧气瓶、水。”
菲利奥一边招呼着旁边的小梦妖，一边拿出放在背包里的酒精棉，清理着有些惨烈的右臂伤口。
不过，好在没有被石棱直接戳中，只是从旁边蹭过，伤口看起来鲜血淋漓，实则不算很深。
若无其事地清理好伤口，缠上干净的纱布，菲利奥稍稍松了口气。
“玛奇！”
小梦妖也从自己的影子空间里，用超能力拎出了几个巨大的氧气瓶。
“原本啊，这是我想着过段时间去海边玩，潜水的时候用的，现在看来，虽然潜水一时半会是没戏了，但错进错出，倒是在这里派上用场了。”
给彩豆递了一个过去，菲利奥轻松地说道，不像是身处绝地，倒像是在和朋友露营野餐。
“......谢谢。”
接过氧气瓶，按照菲利奥的指导，将面罩戴上，深吸一口气，轻微缺氧带来的无力感渐渐退去，彩豆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大半，低声道谢。
“客气什么，你不是也帮我挡了石头吗？扯平了。”
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菲利奥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顺手把小梦妖抱住。
“放宽心吧，喝点水、吃点东西，小梦妖藏了不少好东西呢，对吧？”
“玛奇！”
梦妖认真地点了点头，从影子里取出一小包点心，递给了一边的彩豆。
能够敏锐感知人类情感的它，虽说平时很喜欢吓唬人，但在这种时候还是非常体贴的。
“喔......谢谢，梦妖。菲利奥，你不担心吗？”
微弱的灯光下，彩豆小口吃着点心，喝着水，压力稍稍缓解。
看着菲利奥面色如常的样子，她轻轻问道。
“担心吗？还是会有一点的，可尔妮和娜姿应该都知道我被困了吧？我比较担心她们替我瞎操心。”
向后一靠，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打开毫无信号的手机，看着不久前才和两人聊天的记录，菲利奥若有所思地答道。
彩豆忍不住追问：“那你自己呢？咱们才是被困住的人吧？”
“担心自己是最没有意义的，彩豆。”伸出手指，点了点彩豆稍稍出汗的额头，菲利奥眨了眨眼，“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保护好自己，以更好的精神和身体状态等待救援。”
说着，他指了指上方仍然稳固的岩壁：“外面的人肯定比你我着急。不论是查克洛还是古巴顿，现在应该都像热锅上的蚂蚁。”
对外面人的态度，菲利奥想得很清楚。
且不说关系盘根错节的自己，单是彩豆被困一事，就是整个卡洛斯联盟的大事。
卡洛斯和伽勒尔的关系本就谈不上融洽，彩豆这样在伽勒尔享有盛名的天才，若是在卡洛斯意外夭折，可不会是普通的外交纠纷。
更不必说，二人还是查克洛和联盟直属部门的负责人古巴顿找来帮忙的，别人可以置身事外，他们可不行。
岩石系道馆和卡洛斯地质局要是都解决不了塌方的救援问题，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对于此刻的两人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持体力和好心态，想办法加固一下目前看起来还很稳固的顶层岩壁，确保它不会突然倒塌。
“你说得对，可我还是有点紧张。”
又吸了一口氧，彩豆的声音比起先前好了些，但还是有点低沉。
就算是个天才训练家，说到底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而已，突遭剧变，又在异国他乡，恐惧是必然的。
“那就聊聊天吧？聊天可是个缓解压力的好办法，正好，咱们也没有好好地聊过天，不是吗？越是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就越是要沉得住气才是啊。”
“你可不能倒下，我们都还指望实力强大的你来帮助呢。”
贴心地帮对方拂去肩膀上的尘土，菲利奥露出笑容，半开玩笑地宽慰着身旁的小丫头。
“......嗯。”
彩豆抱着膝盖，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
“不妨说说看，你怎么突然要来卡洛斯玩了？我听说，你在伽勒尔那边的训练和游历，日程排得很紧凑吧，都上过电视了。”
看出了对方的拘谨，菲利奥主动找起了话题，做侧耳倾听状。
空气流通不畅，氧气含量稀薄，为了节省氧气瓶中的氧气，菲利奥的语速也放得很慢，反而误打误撞地起到了舒缓精神的效果。
“我啊......哎。”彩豆眼神有些挣扎，轻轻叹了口气，“我在伽勒尔有些累了，所以才想着出来走一走。”
这一声叹息，似乎打开了某种情感的阀门。
一向沉稳又有些冷淡的彩豆，猛的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
“与实力在自己之上者交手是成长之关键。”
“即使没有胜算也要全力以赴争取平手。”
“从我三岁开始，家里人就说我是空手道的天才，让我训练、战斗，我是这样，怪力它们也是这样。”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不论是对认识还是不认识的人，都不能露出破绽，要喜怒不形于色，但这样有些累人。”
“前两天，你跟我说，甜点可以让人幸福，这一点我也很认同。而且，你的甜点，确实让人幸福。”
“但是......虽然这么说很难为情，但幸福是很短暂的，疲惫却总是常伴我们的身体与心灵。”
“葱油兵经常会在我感到疲惫的时候给我一记棒喝，让我恢复精力，但就算是那样，人也会累。”
......
......
在残酷的精英教育与伽勒尔特有的训练家竞争中成长起来的少女，在这个幽暗到只有点点灯光的狭小空间里，和认识没多久的新友人吐露着心声。
和虽然经历了许多严格训练，但仍然保持着天真快乐一面的可尔妮不同，彩豆年龄更小，却显得更成熟，内心仿佛戴着一个比娜姿更大、更重的枷锁。
【胜利】
【胜利不成也要平手】
这样的压力，始终压在她还显得稚嫩和单薄的肩上。
她的父亲是格斗界的前辈名师。
她是伽勒尔空手道的未来。
这样的名号，听起来充满了荣誉，但也有着沉重的、浸透了血汗的现实。
......
......
“啊......”深吸了一口气，彩豆从倾诉中抽出身来，“一不小心就说了这么多，心情好一些了。但请你帮我保密，菲利奥，我也有自己的责任，这些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这个你放心就是，我当然会为朋友严守秘密。”菲利奥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不过，很辛苦吧，这样的成长经历。”
“嗯......很辛苦啊。”
彩豆长舒一口气，整个人从紧绷的状态松弛下来，斜躺在岩壁上，侧过脸看向菲利奥。
“不知为什么，我总有种曾经经历过，或者会在未来经历类似的场景的想法。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啊......”
菲利奥沉吟着。
因为在你未来输给丹帝之后，确实有可能经历一个和现在有点类似的场景，只是很快就跑出去了而已。
心中这样想着，菲利奥浅浅地笑起来：“因为这是一个很正常的心理现象，也许你就需要这样一个场合，来实现自己的成长。你还很年轻，比我年龄还要小，不要让自己那么疲惫了。”
说着，他挪了挪身子，将梦妖抱在怀里，还在轻轻颤动的几颗精灵球也摆在腿上，他的话既是说给彩豆的，也未尝没有说给自己的伙伴们的意思。
“胜利啊、荣誉啊，这些东西重要吗？挺重要的，只要战斗就想赢，这是人的竞技精神，但它们也没有那么重要，至少不是唯一。”
“就像，我很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但如果能和你对战一场，不论输赢，我都会挺开心的，因为你是个好对手，和你对战本身就会让我快乐，更不必说，我和我的伙伴们也会从中有所收获。”
“溯传竞技场是你的家，你的未来，但不是你的枷锁。你是伽勒尔空手道的天才和这一代的传人，但你更是彩豆，你的人生不只有结果，还有路上的风景才是，后者比前者更重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平凡也好，杰出也好，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同，但不要让自己的人生只有目标和结果，那样就太苍白了。”
“也许，你正在面对生命中的一场‘雨’，那么，卡洛斯，还有这个小小的废墟，就是你‘躲雨’的好地方也说不定。”
说着说着，菲利奥突然耸了耸肩，收住了自己的话语：“不好不好，这样显得我有些啰唆了，就好像已经很老了的样子。”
“噗嗤”
一直静静聆听的彩豆突然没忍住，笑出声来。
“确实啊...你好像很老的样子，尤其在头发上都是土的时候。不过，就冲你刚刚的话，我就看作是要挑战我了？出去之后，我会认真奉陪的。”
总是冷若冰霜的俏脸上，真挚的笑容悄然绽放。
“......诶？”
菲利奥愣了片刻，原本温和的笑容也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