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贪婪的模样,又听见对方的言语,云奕知道不听之前的提醒并非空穴来风,这老头儿确实很不对劲。
长歌剑斜挡在身前,纵使星光无法投入林间,依旧能让人感受到剑身上的寒芒。
云奕冷静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在黑袍老人的身上,同时耳廓微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涌动的黑暗。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更添几分诡谲。
老人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褶皱间藏着说不尽的阴鸷。
他枯瘦的手指在袖中微微颤动,浑浊的眼珠里映出云奕戒备的身影。
他明白云奕在提防什么,却也不多说,只是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咯咯”声,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突然,他脚下一滑,黑袍如鬼魅般飘动,再度朝着云奕奔袭而来,动作快得几乎拉出残影。
但比老人更快的,是那些不知从何处射出的暗器。
破空声骤然响起,数十道银芒从老人所在的方向激射而来,每一枚暗器都被精纯的灵气包裹着,在夜色中划出妖异的轨迹。
“叮!叮!”
长歌剑立刻弹开最前面的两枚,刹那间云奕皱眉看了看剑身上一闪而过的白色痕迹。
不远处的姚沛暖也是眼疾手快,只见她双掌闪电般在胸前合十,灵气在掌间涌动,纤细的指缝间迸发出耀眼的土黄色光芒。
随着灵力疯狂汇聚,她清喝一声,合十的双掌猛然向地面拍去。
刹那间,以她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土地剧烈震颤,枯叶与碎石在灵压作用下悬浮而起。
地面如同活物般蠕动,随即数十道尖锐的土刺破土而出,每一根都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尖端还缠绕着螺旋状的气流。
“砰砰砰!”
连续的爆裂声响彻林间。
那些土刺挡在云奕与黑袍老人中间,在被暗器击中后炸开,原本稀疏的桦树林顿时被漫天扬尘笼罩,漂浮的尘埃在林间的雾霭。
这一手土行法术并不困难,就威力而言也无法对黑袍老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给云奕争取了不少时间。
视线被漫天尘土遮蔽的黑袍老人身形微滞,浑浊的眼珠在浮尘中快速转动。
他枯瘦的耳廓突然颤动,捕捉到前方传来一连串“叮叮当当”的脆响,无论何种结果,那都是暗器碰撞发出的动静。
老人干裂的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弧度,布满老年斑的双手突然青筋暴起,根本不需要目视确认,直接朝着声源处猛然推掌。
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暗藏杀机。
老人掌心泛起诡异的灰黑色气旋,正是一击摧筋断骨的招式。
这招最阴毒之处在于其“隔山打牛”的特性——表面只造成轻微冲击,实则将数十道细如牛毛的暗劲打入敌人体内。
这些暗劲如同活物般在经脉中游走,每道都裹挟着腐蚀性的灵力,会自发寻找气海要穴潜伏。
待一定时间后,暗劲会突然具现化为尖锐的灵力骨刺,从五脏六腑内部爆发。
若是对阵紧要关头,必会灵气四溢,从而陷入危险之地。
不过,这手段并不是致命的,看样子黑袍老人想要活捉云奕。
浮尘从两侧往身后分隔,老人眼看要击中目标,哪知靠近的时候才发觉,前方不过是一截木头立在地上。
“砰!”
只是普通的木头,又怎需要什么摧筋断骨的一掌,只见木身先是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继而从内部迸发出数十道灰黑色的气劲,整段木头瞬间爆裂开来,化作漫天木屑纷纷扬扬地飘散。
就在木屑尚未落地的刹那,老人枯瘦的身形突然一滞。
他敏锐地察觉到左侧一丈外传来刺骨寒意,那不是普通的夜风。
老人浑浊的眼中精光暴涨,左臂衣袖无风自动,干瘪的手掌瞬间转为青黑色,皮肤下浮现出蚯蚓般的紫黑色血管。
“找死!”老人沙哑的嗓音未落,左掌已携着腥风拍出。
“嘭”的一声闷响,一道黑影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足足撞断了三根直径一丈高大树木。
“咳咳!”黑袍老人猛地吐出一口淤血,枯瘦的手掌拍地借力,身形如鬼魅般弹起。
他布满皱纹的额头渗出冷汗,双臂在头顶交叉成十字,
“叮——!”
一道银光劈在屏障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只见屏障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青光从裂缝中疯狂溢出。
护体屏障如蛋壳般碎裂,老人趁机暴退十余丈,黑袍下摆却被余劲撕得粉碎,露出贴着符纸的双腿。
他枯瘦的胸膛剧烈起伏,喉头不断滚动着腥甜的血气。
“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老人声音发颤,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你小子到底用了什么妖法?!”
他死死盯着烟尘中若隐若现的身影,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就算是刚才,对方也不过只展露出五骨境初期的灵力波动,可那一击的威力,竟让他这个六骨境巅峰都感到毛骨悚然。
老人的心有些乱了,他开始后悔自己托大,独自前来。
没有丝毫犹豫,他双手探入怀中,再拿出的时候,指尖夹满了符箓。
有些符箓被灵火点燃,有些则落在他的身上紧紧黏住。
老人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
“装神弄鬼!”他大喝一声,想要给自己壮壮胆子。
“「千幻」!”云奕的声音如同毒蛇般钻入耳道,带着诡异的灵力共振。
黑袍老人布满皱纹的眼皮猛地一跳,之前的经历让老人能够迅速反应,识海外围瞬间筑起十二道神识屏障。
但预料中的灵魂震荡并未到来。
老人瞪大双眼,入目的却是熊熊燃烧的赤金色火焰。
灼烧的痛感让他意识到这并非是幻觉,这火焰竟能透过自己护身法宝加符箓。
水克火!
老人指诀一变,怀中一枚六角石头散发出蓝色光芒。
“「水幕天华」!”
哪怕周围全是火焰,他仍抽离出水行灵气,在身前形成一道幕墙。
“滋滋!”
水火碰撞,一阵阵雾气升腾。
黑袍老人刚松开的指节还残留着的灵力波动,嘴角甚至扬起一丝讥诮——那层足以抵挡六骨境全力一击的幽蓝水幕仍在流转。
“噗!”
一道乳白色的流光突然刺穿水幕,如同热刀切入油脂。
那东西形似鹤喙却泛着玉质光泽,表面缠绕着螺旋状的气劲,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涟漪。
老人只觉胸口一凉,低头看见自己干瘪的胸膛上多了个碗口大的空洞,边缘处血肉竟呈现出诡异的结晶化。
“这是...”他踉跄后退,背后三丈外的传来“夺”的一声闷响。
水幕天华终于化作漫天细雨洒落,也洗净了弥漫的浮尘,云奕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般瘫坐在地。
他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每一寸经脉都在灼痛,以及被「炼狱」抽干后带来的空虚。
云奕心里也清楚,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是一个真正的六骨境修士,自己没有更多机会,只能在对方掉以轻心的时候一击必杀。
好在自己做到了,代价尚且能够接受。
四周的灵气变得异常稀薄,就像被无形大手生生抹去。
除非「吞星纳月」全力施展,否则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全部实力。
不听摇晃着尾巴,从树上跳了下来。
“你小子倒是果断,本大爷不过是告诉你没有其他人,你就这般拼命?”
“他见过我的样子,如果放任他离开,我们可没有好日子过了。”
云奕掏出一枚从西谟带回来的灵石,将其中的灵气吸入体内稍微恢复一些。
“况且你不是说他身上的气息透着古怪嘛,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