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李纲告诉赵楷，由于这些日子以来不断地发行凤钞，民众们将凤钞卖掉之后又将大量铜钱存入了钱庄之中，因此现在凤翔府内的钱庄之中存有大量的铜钱，几近三百万贯之多。
赵楷默默思索，加上从转运使司那里暂时抵押换得的一百万贯，凤翔府的府库资金以及几十万贯的运营资金，也有四百五十万了。
“老李，给他们添把烈火，再加印十亿凤钞！”赵楷下令。
凤翔府中凤钞的总量顿时激增，并且开始在钱庄无限量兑换。
民众们纷纷掏钱购买，又纷纷向天丰楼中涌去，水泄不通。
一时间天丰楼只能降低价格收购，但即便是这样，依旧抵挡不住前来换购的民众们。
“钟兄！这凤钞怎么每日都兑换不完啊！现在收购价格已经降到了五文钱兑两元凤钞，看李纲的意思，还要继续印下去，将凤钞的价格彻底拉回到一比二。”
薛迁急了，这回直接来到钟勉的府上。
“哈哈哈，薛兄，这是好事啊！”钟勉笑着让下人给薛迁上茶。
“这都什么时候了，钟兄还有时间玩笑！我手上可是有着这凤翔府大小几十家商号的二十余万贯资金，若是再任由凤钞继续贬值下去，我薛迁就要被人赶出凤翔府了！”
薛迁满脸焦急，恨不得立刻将钟勉揪出来到天丰楼帮他想办法。
“薛兄不用着急，我这不是刚为你准备了五十万贯的资金吗？凤钞要跌让他跌，咱们照收不误就是了。”钟勉一脸玩味。
“收收收，收什么收！这样下去收的越多亏的越多！咱们得想想办法将这凤钞价格升起来！”薛迁气的大骂。
“薛兄有没有想过，这李纲为什么要增发凤钞？”
“当然是想让市面上流通的凤钞多起来，而不是藏在家里舍不得用。”
“所以我们得多收购些凤钞啊！让李纲发行地更多一些！这样我们才好赚大钱！”钟勉哈哈笑道。
“你想怎么做？”薛迁敏锐地感觉到钟勉似乎已经有了对策。
“薛兄尽管将手中的三十万贯现钱尽数换购成凤钞，等到市面上的凤钞价格逐渐趋近于一比二时，再将凤钞尽数卖出去！想想看，近一亿凤钞突然大量出现在市场上时，这凤钞的价格会跌成什么样？”
钟勉喝了一口茶水，做陶醉状。
“你想要做空凤钞！”薛迁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不呢？”钟勉瞥了一眼吃惊的薛迁。
“市面上的凤钞贬值，李纲必定要稳住价格，强令钱庄以一比二的价格兑换铜钱。但钱庄又不是笨蛋，哪里会完全听命于李纲的话，用真金白银去换这一堆破纸？”
“到时候钱庄告急，那润颜坊的老板就只能自掏腰包进来稳住价格。我们则可以乘机以低价收购大量凤钞，去和那润颜坊的老板谈判，我们用五十万贯去帮他把凤钞的价格抬上来，但他必须要让我们入股，甚至是拿到肥皂、香皂的秘方。你说这比买卖值不值？”
“你竟然是打着这个主意！”薛迁大惊。
“我们这些钱财可都是借来的！若是入了股，这分红和秘方该算谁的？”
“自然是算你我二人的了！”钟勉笑道，“左右不过是几十万贯，老兄你听我一句劝，等到凤钞的价格低到一比一的时候，大肆买进，过后凤钞价格肯定会连本带利地涨回来，到时候再还回去就行了。实在不行，不还有肥皂吗？大不了用肥皂抵债。”
“此计当真可行？”薛迁犹豫道。
“老兄，咱们俩十余年的交情，我还能害你不成？”
“那李纲不会从中阻挠？”
“我私下里向凤翔府中的人打听过了，这李纲原来是东京的大官，因事被官家贬到了这凤翔府，那李纲是为了出政绩回朝廷才整出这么个凤钞来的，背后支持他的是润颜坊的老板，若是我们向润颜坊注资，那等于是助他一臂之力，他感激我们还来不及，怎会阻挠？”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干了！”
薛迁听他这么一说，觉得这确实是个大好的时机，不光能入股润颜坊，还能攀上李纲的关系在这凤翔府内呼风唤雨，这买卖值啊！
“哈哈哈，薛兄痛快！”
钟勉对薛迁竖起大拇指，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
【这薛迁还真是个笨蛋，我一诓一个准！他既然摆明了车马在天丰楼收购凤钞与李纲作对，李纲焉能不知道？还是白白给我钟某人当棋子吧。】
他认真分析过这润颜坊老板的背景，用神龙见首不见尾来形容最适合不过，一直不知道其人到底是谁，但是能让李纲出面为其站台，其身份背景肯定低不了。
因此在分析自己不能靠普通的商业手段得到肥皂秘方和入股之后，他便策划了这次风波，鼓动多年的好友薛迁站出来收购凤钞。
表面上劝说他这是一个巨大的商机，能够赚取大笔的财富，实际上是在为他自己铺路。
薛迁这个笨蛋在经过几番试探之后，终于发现凤钞升值的空间巨大，于是大肆买进，此刻肯定被李纲和润颜坊背后的那个老板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这样的人物，筹措个一百多万肯定难度不大，再抵押一番弄个百余万，再加上李纲的支持，应付一下凤钞的贬值应该问题不大。
但问题不大不代表没问题，几百万的现钱除了朝廷，还真没有谁能一下拿得出来。这种情况下自己再拿出五十万贯丢到他们面前，效果绝对不下于雪中送炭，定能收获到他们的好感。自己即便不能乘势入股，搞到优先购买肥皂的特权那也简直是大赚特赚。
于是薛迁带着喜色回去了，在各大钱庄一边大量发行凤钞的同时，他的天丰楼也在敞开大门大量收购着凤钞，来者不拒，吸引着全城的目光。
“这薛迁还真是猖狂！公然与本官唱反调！”李纲气得胡子一抖一抖。
“无妨，这家伙就算有再多的钱，也扛不住这十亿凤钞的猛砸！给我继续加印凤钞，我看他到时候怎么哭！”赵楷倒是没有感到生气，反而感觉暗爽不已。
难怪蔡京喜欢疯狂印盐钞，这种分分钟印出去千百万的行为简直不要太爽。
什么叫土豪？这才叫土豪！
谁敢跟我比砸钱？
“殿下，这样印下去万一民众挤兑，各大钱庄的钱要是不够用该如何是好？”李纲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