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打开手中的信封，取出里面的照片。
这些照片是没有在报纸上曝光过的。
照片里，有商黎买东西的照片，还有她和商黎一起下车，一起相拥着走进电梯的照片。
甚至还有一张，是她在车里，商黎帮她理头发的照片。
那样的照片，早已经超过朋友的限度。
楚离抿着唇，说不出话来。
楚老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稍稍缓和下来。
“你老实告诉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爷爷，我……”
“我要听实话。”
楚离垂着脸，注视着手中的照片。
照片里，商黎凝视着她的脸，笑得温柔。
男人的眼神里，满是宠惜。
那个家伙，明明早就知道她的秘密，还在一味地包容她。
她呢？
她又为他做了什么？
捏着照片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楚离咬了咬后牙，扑通一声跪在楚老爷子面前。
“爷爷，对不起，是我……是我……骗了您。”
看她突然跪下，楚老爷子也是一怔。
“小离，你……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说。”
“爷爷！”楚离抬起脸，“我求求您，如果您生气，您打我、骂我都行，能不能不要怪我妈妈？”
楚老爷子的表情越发迷惑起来：“小离，你……你到底在说什么，这件事情和你妈妈又有什么关系？”
“我……”楚离咬了咬牙，“我不想再骗您了，我……我不是您孙子。”
楚老爷子一怔，“什么意思？”
“我……”楚离鼓起勇气，“我不是男孩，我是女孩。”
“什么？”
楚老爷子身子一晃。
楚离吓了一跳，忙着起身扶住他。
“爷爷，您没事吧，我……我去帮您叫医生。”
“小离！”楚老爷子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你和爷爷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楚离转过身，观察一眼老人家的表情。
老人家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状态似乎还好。
重新跪到老人家面前，她仔细将事情向楚老爷子说明。
“当初是我和妈妈不对，我们不应该骗您，我……我妈妈这么做，确实是她不对，她这样做也是为了我。爷爷，对不起。”
楚离郑重地给老人家磕了三个头，吸吸鼻子。
“这些年，谢谢您的养育之恩，不管您认不认我这个孙女，在我心目中，您永远都是我最亲的人。我……我马上收拾东西，带妈妈走。您放心，我……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回楚家，打扰您的。”
抬手抹一把脸，她缓缓从地上站直身，转身走向书房门口。
“站住！”身后，楚老爷子皱眉低喝，“你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楚离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脸。
“这些年，我欠您的恩情，我没法还，以后等我赚钱了，我……我会把欠您的钱都还上的。不管是这些年我花的钱，还是我妈妈看病花的钱。”
“还？”楚老爷子拐着拐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你还得清吗？”
“我……我会尽力。”
“尽力？”楚老爷子皱着眉，“那你说说，你欠我的一个孙女怎么行？”
老人家的语气，怎么不像是在生气？
楚离抬起脸，忐忑地看向老人家的眼睛。
视线里，楚老爷子的眼睛里明显地染着泪色，目光复杂。
“爷爷，您？！”
“傻孩子，你以为爷爷接你们母子回来，就是因为你是男孩吗？”楚老爷子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自从你爸走后，爷爷一直就在后悔。你知道，爷爷接到你妈妈电话的时候，多开心吗？我还以为，你们一家三口要回来。可惜，你爸他……”
说到最后，老人家已经是老泪纵横。
当年，他确实是对儿子生过气，说过一些气话。
哪想到，儿子竟然真的一走了之。
儿子离开的那十年，他一直都在后悔。
只是因为那一份当父亲的骄傲，才让他不肯认错。
后来的，接到楚妈妈电话的时候，他还以为可以将一家三口都接回来。
哪想到，等到的却是儿子早已经离开的消息。
看着儿子留下来的这孤儿寡母，老人家心里只有愧疚。
这些年，将楚离捧在掌心里疼着宠着，就是想要弥补当年对儿子的歉疚。
哪里是因为她是什么男孩子？
十年相处，楚离早已经成为老人家的心头肉。
孙子也好、孙女也好，又有什么区别？
这么唯一的一个孙女，他怎么可能将她赶走。
伸过手掌，拉住楚离的胳膊，老人家的声音都在颤抖。
“爷爷真是蠢，竟然这么久都没看出来你是个女孩，小离啊，是爷爷让你受委屈了！”
“爷爷！”楚离的眼泪也掉下来，“都是小离不好，小离不应该骗你。”
“不怪你们，我能明白，你妈妈的心情。”楚老爷子吸吸鼻子，“当年，都怪我，都怪我啊！”
“那……”楚离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您……原谅我了？”
“你可是我唯一的孙女，难道爷爷会舍得把你赶走吗？”楚老爷子长叹口气，“以前，爷爷是有些老古板，太固执，太强势。这一次，爷爷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现在你就是爷爷最亲的人，你懂吗？”
楚离红着眼睛点头：“其实我……我早就想过要告诉您，就是怕您身体吃不消，才一直不敢说。我……我不是为了楚家的家产，真的。”
“傻孩子，爷爷难道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孩子？”楚老爷子帮她擦擦眼泪，仔细打量着她的脸，“我们小离，就是漂亮，小心哭出皱纹。”
“爷爷！”楚离含着眼泪娇嗔。
“好，爷爷不说，你去把你妈妈带来，爷爷要和她说几句话。”
“恩，您先坐下。”
将老人家扶回沙发上，楚离仔细帮他擦擦脸，转身下楼将楚妈妈也请上楼。
看到楚妈妈进来，楚老爷子抬手拍拍身边的座位。
“坐吧！”
“爷，小离她……要是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那也是我的错，您要骂就骂我，这孩子……”楚妈妈心疼地看一眼女儿，“她……她也是个可怜孩子。”
楚老爷子点点头，“我知道，是我亏欠你们两个，小离的事情，她已经告诉我了，这些年你们母女受委屈了。”
楚妈妈一怔：“您……都知道了？！”
楚离向她点点头。
楚妈妈紧张地站起身，“爸，这……这都是我的主意，您可别生小离的气，是我……是我逼她的！”
“好了，这些不提了。”楚老爷子向她摆摆手，“你有你的难处，我都明白，当年要不是我那样对你，你也不会骗我，只是……委屈小离了。”
听老人家这么一说，楚妈妈紧张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只要您……您不生我们的气就行。”
“妈！”楚离笑着扶住母亲的肩膀，“爷爷没生气，您放心吧。”
“不过……”楚老爷子沉吟片刻，“小离这个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纸包不住火，更何况，她明明是个女孩，总是这样装男生多不方便。这个身份还是要想办法恢复的，这件事情我会仔细想想……”
说到这里，他突然抬起脸看向楚离：“这件事情，商医生是不是也知道？”
楚离低着头恩了一声。
“所以……”楚老爷子一笑，“你们两个真的在谈恋爱？”
楚离红着脸，点点头。
楚老爷子的表情轻松起来：“商黎这孩子，不错，有出息，人也懂事，爷爷很喜欢他……”
听他提到商黎，楚离先是红着脸，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片刻，突然抬起脸。
只顾着和爷爷说这些事情，她怎么就忘了，商黎还在等她的回复。
现在，爷爷已经接受她的身份。
接下来，她就可以想办法，向外界宣布自己的身份。
到时候，他们就再也不用躲躲藏藏。
“爷爷、妈妈，我有点急事，我先出去一趟。”
转身，楚离一路小跑着冲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