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烟花
他动作稍微有些僵硬地转过了身，看见舒颜以后，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嘴角。
舒颜抢先一步的说：“我知道你是碰巧出现在这里。”
“对。”裴然点了点头，上下的看了她一眼，神色略微有些放松。
“我没事。”舒颜宛如知晓他心中的念头，微笑着说：“你还没吃饭吧。”
裴然今天难得的背了一个黑书包，里面装的东西好像分量很重的样子。
他点了点头，片刻后他们来到了附近的一家西餐厅。
裴然看着她，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
舒颜低着头整理着餐具：“你的功课怎么样了。”
“还好。”这是裴然第一次在面对舒颜的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每天来这边晃悠，就是想着，能有机会看见她，问问她好不好？
可是看她眼下面庞红润一脸平静的样子，那些喷薄欲出的关心，压根就没有说出口的必要。
裴然握了握手，只要她还好就行了，其他的，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
“你看到我发的信息了吗？”
“没有。”舒颜不动声色的说道：“我的手机通信系统被扣住了。”
他点了点头，“那先吃饭吧。”
二人气氛有些沉默，一时间独立的桌子上，响起了的只有刀叉相撞的声音。
舒颜时不时的开头看着对面的裴然，几天不见而已，他的眉眼之间宛如挂了一层薄薄的雾，带着吹不散的忧愁。
就连舒颜也有些看不懂他，她往嘴里轻轻的塞着食物。
难道她果然逃不过要被所有人抛弃的命运？
吃过了饭之后，裴然率先提出来，要在这附近走一走。
此时时间已经六点一刻，周围的天已经暗了下来。
临近大年三十，街上的人十分的多，尤其这边还有有一个着名的富人区，望江小区。
周围有一条商贸街，来往的人密集，裴然下意识的就想牵住舒颜的手。
可是动作到了一半，他想起什么似的，淡淡的说：“跟紧我。”
舒颜慢慢的点了下头，心却猛的往下沉了一下。
裴然带着她穿过了这一条繁华的街。时不时的确定她还在自己的身后，只不过舒颜低着头，他看不清神色。
走到了旁边另一条街上，街头是还没开发的楼盘，人烟稀少，那些喧闹逐渐的离他们远去，仿佛两个世界一样。
舒颜终于抬头，面色平静的看着他：“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裴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先不说这个。”
他从背包里面掏出一大把的仙女棒，从前几年开始，市区就全面的禁令放鞭炮。
对于烟花火烛把控的十分严格，这是裴然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搞得到，他想着这是他认识舒颜的第一个春节。
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的过去。
舒颜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目光落在了仙女上，眸色稍微软了一些。
“你有什么愿望吗？”裴然轻声的看着她。
舒颜接过了仙女棒，看着裴然手里面的打火机。她好像明白了裴然要呆在这里的另一个目的。
这周的天色这个时候已经完全的暗了下去，只留下了街口处，有些暗淡的光。
时不时的有路人经过好奇地看着他们这一对年轻的情侣，又很快的移过眼去。
他们没在说什么，裴然轻轻的点燃了一根仙女棒，放在了舒颜的面前。
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暗了下来，眼前只剩下那一个光点正在跳跃着。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愿望的话，那她希望身边这个人心想事成。
舒颜睁开了眼睛，仙女棒就在这个时候也快要走到了底部，只留下一跟光秃秃的线。
裴然就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眼底深处有某种情绪翻滚着，似乎极力的压抑着什么。
最终，他开口：“其实，我来是想跟你说件事。”
舒颜突然打断了他：“我觉得还是把这些放完比较好。”
裴然顿了下，点点头，两个人就这样，不顾形象的站在冷清的街口。
沉默的看了一根又一根的仙女棒在他们的手中绽放，又凋零。
转瞬即逝的生命，如此短暂，尽管炫目。
可是留下的也只是几根光秃秃的线。
舒颜看着裴然手中最后的一根仙女棒，开口：“你可以说了。”
他的声音低了低：“其实，我是想说。把我那天说的话忘了吧。”
“理由呢。”舒颜的视线落在那根仙女棒上，仿佛是什么十分吸引她的东西。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波澜，像是在问裴然今天吃什么一样。可是裴然知道，话一出口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了。
“没什么理由，就是回去想了想，觉得那天太冲动了。”裴然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这样就挺好的，毕竟还是年轻。”
舒颜默了半晌，从他的手中抽出了打火机，然后点燃了那根仙女棒。
她一边看着仙女棒燃烧殆尽，边抬眼看着裴然：“其实，我不喜欢烟花这种东西，虽然很漂亮，但是放完之后就什么也没了。”
舒颜后退了步：“所以我总觉得心里会空落落的。”
裴然的手颤了颤，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是吗，那我明年不带你放烟花了。”
舒颜笑了笑，不同于往日在他面前的肆意，她宛如回到了最开始认识的那样。
虽然一如既往的美，但是眉眼间带着冷疏，甚至要比认识的时候还要凌厉几分。
“小时候我跟大人说，我不喜欢什么，总是没有人在意。后来我不再将自己的喜好说出来，因为我觉得没有人会在意。久而久之，就变成这样了。”舒颜耸了耸肩，有些散漫的说到：“没有人在意的我，居然还相信过，真的会有人想要走进我。”
裴然低垂着的睫毛剧烈的颤了颤，仿佛在遭受着什么巨大的心理斗争。
舒颜宛如没有看出他一反常态的沉默，她又后退了两步，看向了裴然。
三步之外，咫尺天涯。
舒颜转身，朝着裴然挥了挥手：“谢谢你，送我一场烟花。”
被遗留在原地的少年，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有晶莹的东西，从他的脸庞划过，溅到了狼藉的地方，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