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照片
舒颜回到家的时候，惊讶地看见客厅当中坐着一个人，正低着头翻看的相册。
“颜颜回来了，过来看。”舒国伟招了招手，看着坐过来的舒颜，无不怀念的说的：“看你小的时候，多可爱。”
舒颜看着相册中的自己，扎着两个羊角辫，小虎牙露了出来，一脸的明媚的看着镜头外的方向。
目光当中都是依恋，舒颜笑了笑：“嗯。”
这是她四岁时候的留念照，就在那天，舒国伟跟张兰难得这都回到了家里，带她出去游玩，路过照相馆的时候带着她拍的照片。
舒颜一时间有些恍惚，她还记得那天的阳光灿烂，和煦并且温暖。她侧脸看着舒国伟，他的头上也带上了几分花白。
就在他们生疏的这段时间里面，舒国伟我在不知不觉当中老了。
“怎么想起来看相册。”舒颜轻声地问道，见舒国伟不说话，她轻轻的往后翻了翻。
就在这张相册的背后，是他们曾经一家三口的照片，这张照片很明显的有被撕过的痕迹，小舒颜的左手边牵着的人被撕掉。
只留下了她独自的牵着舒国伟，那个时候她小看不出来父母之间的嫌隙，现在看来，这张他们三个人唯一的合照当中。
舒国伟的脸色阴沉，即便是嘴上扬着，但是弧度也是僵硬着看着镜头。
舒国伟看了这张照片，脸中闪过了一丝尴尬的情绪：“当初，你妈妈跟我，的确是对你不住。”
舒颜扯了一下嘴角，但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觉得自己的心情一下就低落了下来。
“颜颜，对不起。”舒国伟，突然转过头来对她正色的说道：“我跟你妈妈的感情伤害到了你，孩子，爸爸跟你道歉。”
舒颜心中一时间有些复杂，她半晌，动了动嘴唇，但是什么也没说。
舒国伟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要想解开心结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说道：“不管怎么样说，我跟你妈妈都是爱你的。”
“真的吗？妈妈也是爱我的吗？”舒颜语气平静地问他：“她难道不是觉得我就是她的累赘吗？我生下来就是一个错误。”
看着自己女儿神情沉静如水的说出这样的话，舒国伟的心中大痛，他想大声的告诉自己的女儿不是这样的。
可是看着她幽深如徐的目光，到底是没能说出来，毕竟……当初那个女人面对自己亲生骨肉的挽留，也是置之不问的。
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曾回来看过一眼。
舒颜看着明显有些迟疑的舒国伟，自嘲的笑了笑：“既然如此的话，当初又为什么要生下我拖累你们呢。”
她起身，不再看自己的父亲一眼，只是走了几步之后，听到身后突然有些沧桑的声音说道：“颜颜，你要相信爸爸是爱你的。”
舒颜的身子震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她相信。
只是这份夹杂着内疚的爱又能够无私到哪里去呢？
舒颜扯了扯嘴角，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有的时候她真的讨厌自己的通透。
凌晨12点的房间里面，舒颜蜷缩在自己的床上，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抱着自己的双腿沉睡着。
她的眉头不展，在她的梦里，舒颜又回到了那个炎炎的夏日，充满着爆发性争吵的日子，绝望的让人看不到边际。
窒息的感觉，就如同那夏日燥热的空气一般，黑压压的从四面八方逼迫着舒颜，让她喘不过来气。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梦了，其实她已经很努力的在拯救自己了。
梦中的张兰用一种厌恶的神情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年幼的舒颜。她娇嫩的嘴唇上下微动，吐出的话，却不亚于淬了毒的刀子：“我当初怎么会生下你这个累赘？”
小小的舒颜在她的目光之下缩着自己的身子，恨不得能够把自己藏起来。
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这样看着她，分明她已经这样的乖了。但是她知道，一定是因为自己，妈妈才会不高兴的。
舒颜抱着自己的娃娃想要递给张兰，希望能够借此抚平她的怒火。
可是那个女人一把夺了过去，扔到了旁边，脸色因为激动而扭曲，声音尖锐的并不符合外界所传的那样文静贤良的女画家形象。“哭哭哭，就知道哭，烦死了！”
她动手拧了一下舒颜的胳膊，娇弱的皮肤上面顿时就浮现出了淤青，舒颜硬是咬着自己的嘴唇，一声不吭。
她知道妈妈不喜欢看见自己的眼泪，所以再疼也只能忍着。
可是，此时的舒国伟回家拿文件正好听见了动静推门进来，就看见了张兰虐待孩子的这一幕。
他以为作为一个母亲，对孩子迁怒也就只是冷淡一些，可是没想到张兰竟然这样的丧心病狂，年幼的舒颜被她掐的胳膊上都是印子，即使疼得嘴唇都要咬破了，也一声不吭的忍着眼泪。
舒国伟当时就给了张兰一巴掌，心高气傲的两个人摒弃了什么风度和礼仪，宛如市井里面寻常的苦难夫妻激烈的争吵了起来。
年幼的舒颜见证着自己父母感情的决裂是以多么不堪的方式，而张兰所说的那一句充满着恶毒的话也从此刻在了她的心上：“我怎么会生下你这样一个累赘？”
记忆里面的她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的父母争吵，希望能够以哭喊的方式引起他们的注意力，能够像寻常孩子似的得到一个拥抱。
可是好累啊，舒颜在睡梦当中昏昏沉沉的想着：算了吧，你是个没有人爱的孩子，不要期待着有谁来拯救你。
就这样任由黑暗吞没吧，舒颜迷迷糊糊地想道，最好从此长眠不醒。
但是这个时候，舒颜隐约之间听到了远处敲响了凌晨的钟声，带着丝破晓的洗涤。
她又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情，等12点的钟声一听，今天就是平安夜了。
似乎自己还跟一个人有了约定，所以不醒来的话，怎么能行呢？
她还有一份没有送出的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