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大殿内寂静无声。
正苍帝听见左痴此言却只不过是脚下一顿，便径自向前走去。
“皇上且慢！微臣手中之物必须由皇上亲自过目！”左痴见正苍帝不予理会自己，便暗自咬牙单膝重重的跪在地上。
“咚。”
左痴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无比沉闷却又在这寂静的大殿上如此的清晰，好似也敲在满朝文武和正苍帝的心头。
正苍帝顿了片刻，便是猛地转过身来站在高台的边缘，伸手指着左痴怒道：
“左痴！你还有完没完！？朕念在你父亲母亲的面子上不欲与你追究，你却如此不依不饶？你今日非要将这朝会搅得天翻地覆不可吗？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不过区区一个四品捕快，还真以为朕不敢把你怎么样？！你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
左痴承受着正苍帝此时的怒火，一直低着头也看不清他的神情，众臣惊愕中呐呐不敢作声，却皆是暗中观察左痴。
只见左痴依旧是单膝跪地的模样，面对着正苍帝的指责怒骂之声却仍然腰板挺得笔直，不摇不晃，给人以不可撼动之势。
正苍帝见左痴如此模样微眯了下眼，余光瞥见站在第一排的左痴的父亲左远风，见左大将军即便是如此也没有要站出来为自己儿子说话的趋势，只是低首垂眼的默默站着，便不由的平复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怒火。
时间在这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默当中一点一滴的消逝，大殿中央那个单膝跪地的身影依旧是端端正正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似是无声的表达着自己的倔强。
正苍帝见左痴如此执拗，终是叹息一声。转身走下高台，却不是走向内殿，而是走到左痴面前，看着低头不语的左痴无奈地说道：
“罢了，你既如此执着，起来说话吧。”
“谢皇上。”
左痴说着便慢慢起身，却不想适才下跪之势过于猛烈。膝盖一痛险些有些站不起来。
左痴的母亲纯阳长公主。是正苍帝最为宠爱疼惜的妹妹，左痴身为纯阳长公主和最为倚重的镇国大将军左远风唯一的儿子，又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正苍帝见左痴此时眉头因膝盖之痛紧紧皱起，便也心疼道：
“你看你，有话为何不能好好说，非要选这么个激进的方式？伤了自己却又是何苦来哉？适才声响那般大。朕只是听着就觉着疼痛难当。”
“谢皇上关心。此痛与微臣所言之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左痴稳住身形。又是拱手躬身对着正苍帝说道。
正苍帝见此只得无奈道：
“罢了罢了，朕实在拗不过你，说吧，倒底是何物。竟令你这般不管不顾的非要朕亲自过目？”
左痴见正苍帝如此说话，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定下来，于是左痴翻手将手中之物放在手心。对正苍帝说道：
“就是此物，皇上请看。”
正苍帝顺着左痴的手掌心看去。看清楚时竟是神情一滞，双眼睁大，反应过来时却是一把将左痴手中的小铁盒夺去，满面的难以置信。
在场众多朝臣，除了深知其内情的左远风和窦霸二人之外，皆是小声的窃窃私语，对正苍帝在见到左痴所言之物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反常神态，很是疑惑不解，又非常好奇，虽不敢张扬，却也是纷纷猜测这其中的关联。
正苍帝注视着手中的那个熟悉的小铁盒，旧物不曾改变，却已然面貌全非，不由微微的闭了一下眼，冷静下来不让自己在众朝臣面前失态，返身向着身后高台之上的龙椅，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左痴看着正苍帝的身影，宽大挺直的脊梁却突然生出了一丝肃穆之感，令左痴也不由的暗自唏嘘。
看来，父亲所说之言，这铁盒子之于正苍皇帝，果然是不同寻常。
“小左大人，这东西朕也瞧过了，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不若就此一并全说了吧。”正苍帝回身坐回到华丽的龙椅之上，一手搁在龙椅的扶手上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却仍然握着那个小铁盒，不曾放下，也不曾交与身边内侍。
左痴见此点点又说道：
“皇上，此事还要从微臣到了涂州之后开始说起。微臣到了涂州不久，看见涂州府衙门外张贴着要处死窦霸的告示，好奇之下，便前去观斩，不想发现被斩首那人却不是窦霸，遂起了疑心。”
左痴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看了身边你的窦霸一眼，接着说道：
“微臣心里疑惑，猜测涂州巡抚宋余秋恐早就知晓，便深夜潜进宋府，不料，却在宋府的一处密室之中，发现了包括窦霸在内，一共八名罪犯，竟……全部都是处以极刑或者是发配流放的……重刑犯。”
“重刑犯？八名？”
左痴此言一出，又是引起满朝轰动。
今日前来参加大朝会的众臣不由觉得，今日在这大殿之上，简直大开眼界，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的众位朝臣的心也是跟着左痴的一次次开口，变得忽起忽落，到了此时，各个都是激动的很。
“小左大人，你的意思是说，这八名重刑犯，皆是被宋余秋当作试药之人？”正苍帝见此问道。
左痴点点头，又是转头看了窦霸一眼，说道：
“没错，正如皇上所言，窦霸和另外七名重刑犯在那密室里被用来试药，他们全部都变得无比嗜血，互相撕咬，残忍万分。当时情景，微臣至今想来，仍是觉得不寒而栗。”
听了此话，不只是正苍帝，连台下的众位朝臣，甚至连左痴的父亲，左远风都是神情为之一怔。
这太平天下，竟然还有这等血腥之事？！
“窦霸，小左大人此言可是当真？”正苍帝此时忽然向窦霸问去，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窦霸闻言叩拜之后说道：
“回皇上，左大人之言句句是事实，两年之前宋余秋推荐王宁前去北境镇守，草民遭到陷害不得不四处逃亡，后在涂州不幸被抓，如若不是左大人施以援手将草民从宋府解救出来，草民如何能有命等到这以清白之名重见天日？还望皇上明鉴，为草民做主。”
正苍帝闻言眉头一皱，明显正如左痴他们事先料想的那般对‘宋余秋举荐王宁前去北境任职’一事有所触动，只见正苍帝沉默片刻，竟像之前那般站起身来淡淡说道：
“众卿想必也都累了吧，今日这朝会就此结束，都散了吧。”
“是……”众臣见此也不敢多言，纷纷告退。
却在转身之后又听见正苍帝语气淡淡的说道：
“大将军且慢一步，小左大人也留下，随朕去书房说话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