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千阳子......”
终于回过神的千阳子强忍着惊恐一把将千陶拉到自己身后，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
“阿爹？”千陶不明所以。
浑身都在发抖的千阳子猛地转过身，紧紧抱住儿子，眼泪一下流了出来：“陶陶，我们可能要搬家了。”
千陶懂事的没有多问，抬手放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阿爹去哪儿陶陶就去哪儿。”
门外，吃了个闭门羹的姬放又是气愤又是失落，还有点点挫败。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着难不成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变丑了？
跟来的随从都是看着他俩的纠葛过来的，这会儿偷偷瞅了眼他的脸色不敢多说一个字，一个个全当哑巴。
屋内的千阳子已经动作飞快地将行李收拾好，为了方便跑路，他只带了些换洗的衣服和这些日子攒下来的银钱。收拾好东西，他想了想又提笔写下一封信。
他们父子能得了这几年的安稳生活，全奈当初柳家那位四少爷的搭手。可惜不能再当面道谢了。
在屋里枯坐到深夜，千陶轻手轻脚出了门，扒到院子门上的缝隙往外看了看，没看见人后，欢天喜地地跑回去：“阿爹，他们走了。”
千阳子立刻起身，牵着千陶做贼似的出了门，一路往柳家去。
来到柳家院墙外一棵树下，千阳子从包袱里摸出来一个木哨吹响。
三长两短的嘟嘟声过后，一个人影落在他面前。
韦不平伸了个懒腰：“大晚上的，什么事啊？”
千阳子将信交给他：“我和陶陶要走了，等柳少爷回来，麻烦你把这封信交给他。”信上除了一些感激之语，还有他偶然得知的一个秘密。不知道柳少爷能不能用得上，但算是他的答谢了。
“行。”被叮嘱过照看这对父子的韦不平伸手接过信往怀里一塞，“你们不等天亮了再走？”
“不了，早点走早安心。”千阳子道。
“安心？安的谁的心？！”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站没站相的韦不平皱眉，心里嘟囔着，这人有点眼熟。
千阳子身体一抖，竟是不敢转过身去，牵着千陶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握紧，连攥疼了儿子都不知道。
“千阳子！”姬放简直怒不可遏，这人是连一眼都不想看见自己了吗？
“喂喂喂，深更半夜的，你倒是小点声，扰民了知不知道？”韦不平生怕这怒的头顶都快飘火的人把柳家的人给招出来。
“你是什么东西，给本王闭嘴！”本来看见千阳子和这人和和气气的说话他心里就醋海翻天的，结果这人还敢来对自己指手画脚！
本王？
韦不平想骂回去的嘴猛地闭上，卧槽卧槽卧槽啊！他就说这人怎么有点眼熟，这不是大历皇帝那个胞弟，岭南王吗？
听说这人几年前因为一个男人发疯宰了自个儿的王妃，那位王妃是当朝太傅的嫡孙女，气的他那个皇帝老哥差点斩了他。最后虽然保下了一条命，可兵权却交出了一半。
许多人背地里都在说皇帝早就忌惮他，只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看看多师出有名。
韦不平默默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一双灵活的眼睛一会儿看看双眼喷火的姬放，一会儿看看脸色惨白的千阳子。
诶？等等？
“千阳子？你是千阳子？！”韦不平瞪大了眼睛，“神匠千楚华的儿子？！”
他脑子有点乱：“你不是叫千阮吗？”
后背汗毛都快炸起来的千阳子低声道：“千阮是我的本名。”
姬放不乐意看他俩说话，大步走过来往他俩中间一戳，拿眼睛瞪韦不平。
韦不平很忧伤很委屈，他只喜欢姑娘好不好，香香的，软软的姑娘，才不喜欢硬邦邦的汉子。
恨不得一眼瞪死韦不平的姬放转过身看着低着头恨不得在地上扒出来一条地缝钻进去的千阳子时，表情变得又温柔又缱绻。
“千阳子，和我回去好不好？”
韦不平：“......”靠！你堂堂一个王爷，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千阳子用力摇头，还不住往后退。
姬放不悦地皱了下眉，上前一步，强压着心里的怒火，温声说：“我知道我当初娶妻的事让你不高兴，我现在身边已经没人了。咱们以前住过的秋枫院我一直命人收拾着，陶陶以前玩的小木马和秋千我都有留着，你跟我回家吧？”
“......不要。”千阳子终于出声，仅仅两个字却让姬放怒火高涨。
“你不喜欢那些男男女女，我已经把府里的人都遣走了。我找了你这么多年，就等着你回去。为什么不要？”姬放想不明白，明明以前只要自己说说软话，他就什么都依自己的？
看着又不出声的千阳子，姬放只觉得气的心肝脾肺都在疼：“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你才肯跟我回去？”
知道是逃不过去了，千阳子总算抬起头，正眼看着他：“我不会和你回去，也不想和你回去。王爷，你就当我早死了吧。”
“你说什么？”姬放声音突然平静，“你再说一遍？”
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千阳子一颗心跳的快蹦出来，换作以前，面对着这样的姬放，他肯定会伏低做小，可是现在他不想了。当年他喜欢着姬放，哄着他，讨好他是他心甘情愿，可是现在他不想喜欢了。
“七年前，在离开大历的那一刻，千阳子就死了。愿意和你回去，想和你回去的千阳子已经死了。现在的千阮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
“不可能！”姬放用力抓着他的手臂，因为极致的愤怒，整张脸都快扭曲了，“当初是你引诱的我！是你将我带上的这条路！现在你想抛下我，抽身离去？做梦！”
“别说你没死，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也要掘了你的墓，开了你的棺，把你葬进我姬家的祖坟！你这辈子是我的，下辈子是我的，生生世世都别想摆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