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傍晚时分大街小巷便挂上了灯笼，街道司也早早派了清道夫将街道用水冲刷打扫干净，街边小贩们规矩的将摊子摆在两侧，来来往往还有官兵们巡逻。
天色将将黑下来，灯笼便被一一点亮，将街道照的亮如白昼。嵌了青石板的路边干净平整，马车经过也扬不起半点灰尘。出来游玩的行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在小贩们的吆喝声叫卖声中，一边走一边说笑着。
“姐姐，喜欢这盏花灯吗？”柳轻柔指着一盏挂在高处的粉色荷花灯问柳孟漓。
“喜欢。”柳孟漓点头。
“老板，你这灯笼是卖的，还是猜灯谜送的？”
“那上头一排花灯都是送的。”老板笑着说，“这位小姐可要猜灯谜？”
“你拿来我瞧瞧。”柳轻柔道。
老板将贴在那盏花灯下的灯谜揭开。
灯谜很简单，就两个字——黄昏。
柳轻柔问：“能给点提示吗？是打什么？”
老板摇头：“那可不能给提示。”
柳孟漓拉拉妹妹的袖子：“我也不是很喜欢的。”
“姐姐稍等。”柳轻柔蹙眉思索，“黄昏......黄昏......太阳落......啊！我知道了，是洛阳对不对？”
老板笑着点头：“小姐聪慧，的确是洛阳。”他取下那盏花灯递过去，“这盏花灯是小姐的了。”
柳轻柔将花灯给柳孟漓：“给，姐姐拿好。”
柳孟漓笑着接过来：“小柔真聪明。”
“我也觉得我很聪明。”柳轻柔抿嘴笑笑，挽着她，一边左右张望，想看看柳碧青到底去了哪儿，一边时不时和柳孟漓低声说着话。
逛了两条街，柳轻柔眼睛一亮。
“姐姐，我有点饿了，我们去那边吃碗元宵吧。”她指着不远处的摊子道。
“好。”
柳轻柔挽着柳孟漓故意从柳碧青面前经过，然后在柳孟漓准备叫人的时候对她轻眨了下眼。
柳孟漓立刻低头，当作没看见。
柳轻柔扭过头看了柳碧青这边一眼，又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碧青，那不是你家四妹和五妹吗？怎的看见你这个做姐姐都不打声招呼？”
“这种没有礼数的丫头，在我们府里可是要挨骂的。”
“就是，也太不尊重你这个做姐姐的了。”
柳碧青强颜欢笑：“许是没看见吧。”
计划进行一半，柳轻柔心情甚好，只要不出意外，这柳明珠和柳碧青之间的梁子可就结大了。
慢悠悠将一碗撒了干桂花的元宵吃下肚，柳轻柔这才起身，结了帐后和柳孟漓去往朱雀桥。
另一头，夏菊在纠结了许久后，上前小声问：“小姐，要去朱雀桥放河灯吗？”
柳明珠想了想，摇头：“过会儿再去。”她低头挑着摊上的竹风铃。
夏菊咬了咬唇，左顾右盼急得不行。就在这时，她眼前一亮，有了。
“小姐，我好像看见镇国公府上的世子爷了。”她凑到柳明珠耳边小声说。
柳明珠立刻抬起头，急切的问道：“在哪儿？”
“那边。”夏菊指着朱雀桥那边的方向，“奴婢也不知道看错没有。”
柳明珠哪还听的进她后半句话，放下竹风铃，提着裙子就往那边走。夏菊连忙跟上去。
*****
朱雀桥下，柳轻柔看着河里的飘飘荡荡的河灯发着呆。
今日她和姐姐特意换了跟柳明珠和夏菊颜色相似的衣裙，希望老天爷别让她的计划失败。
等啊等，等啊等，等到柳轻柔以为这一世的柳碧青不会再向上一世那般小心眼时，一阵喧哗声响了起来。
柳轻柔抬头望去，看见几个壮实的妇人正不断推搡着柳明珠和夏菊，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说她偷男人什么的。
柳轻柔看着那摇摇欲坠的栏杆，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
“啊——”被推到边上的柳明珠尖叫一声，整个人往外倒去。
“小姐！”夏菊惊慌地伸手去拉她。
眼看着主仆二人就要摔下河，一道蓝色人影涉水而过，身形轻盈地在河中石灯上一点，伸出手一边一个抓住两人的手臂，再一踩河中小船上的棚顶，借力往上跃去，带着二人落到岸上。
柳轻柔用力闭了闭眼，袖中的手攥紧，这家伙怎么还没回去，堂堂镇国公世子爷身边的护卫就这么闲吗？
桑鹿鸣落地后立刻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拱手行礼：“方才失礼了，还望两位姑娘勿怪。”
柳明珠后怕不已，等到冷静下来，甩手就给了夏菊一巴掌：“都怪你这个贱婢。”
夏菊低着头不敢吱声。
她捋了捋头发，整理了下衣裳才对着桑鹿鸣福了福身：“多谢这位公子搭救，敢问公子贵姓？家住何处？小女明日也好差人上门送礼答谢公子相救之恩。”
“不过碰巧罢了，小姐不必多礼。”桑鹿鸣拱手，“告辞。”
等他离开后，夏菊看了眼柳明珠，才小声说：“小姐，那人好像是世子爷身边的护卫。”
“你说什么？”柳明珠震惊，随后气恼地又给了她一巴掌，“你怎么不早说！”
夏菊看着地面：“奴婢先前不是太确定。”
“真是......你真是气死我了！”柳明珠跺了跺脚，拨开人群气冲冲地走了。
夏菊飞快看了眼桥下的柳轻柔，见她对自己轻轻点了下头，这才追上柳明珠。
想看热闹的人都走了，柳轻柔也没心情再逛下去了。正好柳孟漓有些困了，姐妹俩就回了府。
夜深人静，柳轻柔坐在窗边小榻上，趴在窗边望着外头的月亮。
眼前一道人影闪过，枝叶晃动，屋檐下像一只蝙蝠般倒挂而下，抱着手臂对柳轻柔笑了笑。
“今日英雄救美，桑护卫可真是好威风。”
“美人嘛，世人多有怜惜。”
“我看桑护卫不是怜惜，而是特意寻我不痛快。”
“五小姐多虑了。”
柳轻柔哼了一声，猝不及防扬手，一杯粉末撒了桑鹿鸣一头一脸。
“什、啊——啊秋！什么东西！”
“这可是西域那边的好东西，叫古月粉，二两银才一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