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曹操的取舍
还在关中与马超纠缠的曹操眉头紧锁。
他现在必须要做出决定，做出取舍。
到底是继续留在关中，不管荆州和江东那边的情况，还是就此与马超议和，再赶紧回到荆州去重新布放自己的兵力。
这是一件让曹操现如今很头疼的事情。
不过曹操此人也不愧枭雄。
只犹豫了片刻之后，他便拿定主意，下定决心。
杀马超！
马超在关中，对他来说一直都是如鲠在喉。
加上马超本身与荆州之间的紧密联系，若是不能击破这双方之间的哪一个。
自己未来都必定会受到这双方的威胁。
如今刘备在西川稳固局势，腾不出手来进攻自己。
这就已经是最好的击破马超的时候了。
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曹操知道，未来的刘备和马超联手之下，自己的日子恐怕就会变的越来越难。
不过继续进攻马超，他也要承当相当大的风险。
荆州的战事已经结束，孙刘两家大概率会重新缔结盟约。
就算这个盟约只是一个表面上的东西，那也代表着荆州短时间内不会再受到来自孙权的威胁。
自己也断然不可能再去鼓动的了孙权继续去打荆州。
如此一来，荆州就能腾出手。
他虽然不知道刘禅到底是怎么将孙权那六万进攻长沙的兵力给尽数击溃的。
但这毫无疑问就已经说明了刘禅本身的实力实在是强横到了令人无解的地步。
如果这个时候，他再加上荆州城中的关羽，对襄阳城展开进攻的话。
襄阳和樊城到底能不能守得住，这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虽说此前襄阳已经陷落一次之后，他下了严令，命令襄阳城的守军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增加城防。
但襄阳城本身就是一座坚城。
想要在这种基础上再去增加城防，难度可谓极大。
就算是曹操自己，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才能做到自己的这种吩咐，能够达到让关羽没有办法将城池给击破的程度。
除非，襄阳城可以彻底抛弃还有城门的这个劣势。
完全不要城门，自然就能断绝的了类似关羽那样蛮横的打破城门的方式。
但这样一来，襄阳城自己本身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之后恐怕用不了多少时间，城池被围困，终究还是要落入到关羽的手中。
一旦襄阳陷落，荆州又有关羽，赵云，刘禅这样的猛将。
只要他们挥军北上，恐怕自己布置在荆州一带的防线就会立刻崩溃。
这些人怕是很可能会直接威胁到许都的安危。
要是连许都都陷落了的话……
曹操不敢想这种结果。
不过唯一让他觉得比较轻松的就是，江东孙权现在已经被荆州打残了。
短时间内他不可能向荆州方向动手的同时，也绝对不可能会选择朝向自己动手。
合肥方面有张辽驻守，曹操很放心。
说到底，如今对他来说最大的痛点依旧是在襄阳。
就算有曹仁驻守襄阳，他都觉得不是很稳。
想到这里，曹操立刻奋笔疾书，给曹仁送去一封书信。
严令曹仁无论以何种方式，何种代价，都必须要将关羽等人拖在荆州拖上一年时间。
只要能守过这一年时间，他就能够战胜马超，并且亲率这些得胜之师，再来驰援襄阳。
到时候襄阳之围也自然化解。
曹操唤来诸将，他将此时他们所面临的威胁和盘托出。
直言若是马超不能速死，则曹操自身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种言论虽然是有着很大的夸张成分。
但不得不说，在本身就已经有了获胜曙光的时候，以这种“哀”的情绪再来刺激他们一下，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
至少如今曹操麾下的这些将领一个个顿时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个个都要立下军令状，前去取马超首级。
曹操自然不会让他们去马超面前送死。
自己占据了绝对的兵力优势，马超现在都已经被打的节节败退，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只要让他们加紧攻势，尽快解决掉关中的马超，他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回防襄阳，阻拦下关羽对自己可能会来的进攻。
曹操的亲笔书信送到襄阳曹仁手中。
曾经的曹仁绝对是个悍勇的猛将。
他最喜欢的并非是防守，而是冲锋。
在他迅猛无匹的冲锋之下，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敌人能够阻挡的了他的脚步。
他的胜利也是用一次一次的冲锋来书写下来的。
但是自从他来到荆州，与关羽直面之后。
曹仁就开始慢慢的变成了一个专精于防守的将领。
这种转变也是从那次赤壁之战以后开始的。
驻守江陵城的经历让他在守城方面积攒下来了极多经验和自信。
如今接手了襄阳的城防之后，他自然而然就将之前从江陵城中获取的那些经验全都用在了襄阳城上。
大局观让曹仁深刻的明白一件事。
他现如今在整个曹魏的战略布局上，本身就相当于是在强行堵着决堤的石头。
他的身后没有援军，但是还必须要将那凶猛的洪水给阻拦下来。
他可以允许这些凶猛的洪水绕过自己的缝隙，从自己身边溜过去一些。
哪怕淹没了一点有限的土地也无妨。
只要不决堤，等到水患解除的时候，此前这些被淹没的地方，终究是有重新晾干的时候。
自己的作用就是成为这个坚固的石头。
什么也不管，什么都不顾，只要能维持住襄阳城还在，这就是他所能做到的全部。
曹仁想到这里，立刻就下了命令。
他直接下令，命人将樊城之中的各种城防物资以及积攒下来的军粮尽数搬运到襄阳城中。
并且在襄阳城中继续修建城防措施。
相较于襄阳城的环境，一旁互为犄角的樊城其实就相当于是白给的。
在这种时候还要强行做那什么犄角之势，只会让自己的兵力和物资更加分散，让关羽各个突破的难度来的更小。
倒不如直接就将樊城给让了。
在关羽这般强悍的兵锋面前，也不用想着还可以用樊城的城防来消耗关羽的兵力。
曹仁甚至能感觉的到。
就算是自己真想要这样做，也绝对达不到应有的战略目标。
作为攻城方的关羽，在攻下樊城的过程中，他的战损甚至有可能比樊城的守城方还要来的更低。
即便樊城的那些守军英勇作战了，结果也是一样。
关羽太强，他所带来的威胁实在是太大。
别说只是一般的士卒，就算是曹仁自己，也会觉得心惊胆战。
那些被留在樊城驻守的士卒，到最后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投降。
若是将他们汇聚在襄阳城中，结果又不一样了。
如今汇聚了襄阳和樊城的所有物资。
再对周边进行坚壁清野。
曹仁在襄阳城中准备的这些军粮和武备，就足够他们坚持一两年的。
只要曹操真能按照他此前所说的那样，只要一年之后，就能够率领援军前来救援，曹仁有着绝对的信心能够抵挡的住来自关羽的进攻。
他在做好了这些准备之后，直接就命人封死城门，根本不给关羽留下半点机会。
如今天下大势，牵一发而动全身。
就在这个时候，诸葛亮从西川归来。
刘禅接到消息，与赵云两人也都回到了荆州城中。
众人相见，自然是一番唏嘘。
诸葛亮毫不掩饰自己对刘禅的赞赏。
一旁的关羽更是将刘禅摆在了如同关平一样的位置上——虽然是后生晚辈，但已经可以与自己并肩作战了。
众人叙旧过后，便聚在一起，商议接下来的军略。
当然，诸葛亮此行前来最重要的事情可还没忘记。
他在西川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对全盘有过仔细的考虑了。
兵出襄阳，牵制曹操，救助马超的得失，他在心中也早就已经经过了全盘的考虑。
此前没有直接向刘备建议，这个时候没有直接说出来，其实本身就已经能够代表他的态度。
他来之后，先向刘禅询问的便是关于官僚选拔和推荐制度的改革。
他传达了刘备的想法，他们想要将荆州现如今所拥有的现行的体制，全都搬迁到西川去。
并且，刘备已经点头，未来西川的官僚选拔制度中，负责监察的人选，依旧从刘禅的锦衣卫中挑选。
这事情直接就给刘禅干沉默了。
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的过程会有这样近乎于戏剧性的效果。
问题就是，他从一开始做这事情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对未来的规划。
更没有想过要通过这种事情影响到刘备手下的那些官僚体系的选拔。
在他看来，这不过只是自己在长沙境内这种极为有限的地方搞出来的很随意的东西。
目前还完全不具备全面推广的可行性。
至于让自己手下那些锦衣卫继续充当监察的角色，这就更他娘的离谱了。
要是真把这种权利交给了锦衣卫的话。
那岂不是代表着站在锦衣卫背后的自己，事实上就将成为整个刘备集团背后最大的获利者？
按照正常的走向，这种监察者终究还是会落在世家手中。
世家的强大以及他们对资源和人脉的把控，会让他们逐渐完成对这个体系的渗透。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完美的体系，只有执行体系的人。
刘禅也没有想过要改变这些。
可刘备将这东西交给自己，那还是有些太夸张了。
我才十岁啊大哥。
别这样搞我，我有点怕。
关羽现在都还没死呢，江东那些鼠辈都被我给打回去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应该都不会存在问题。
加上我现在在荆州布放的这些锦衣卫，他们表面上看起来目前好像是起到了对官僚的监察和选拔的作用。
但是，实际上刘禅从一开始给这些人的定位就仅仅只是用来针对日后江东那些渗透行动的。
顺便在情报战上打出一些名堂，能够阻拦下对方情报的获取速度，增加他们的情报获取难度，这其实就是已经非常难得的了。
也可以说，能够做到这种事情，事实上就已经是刘禅所设想的全部。
他哪里想过还要用这些人来真正当成锦衣卫那样去用啊？
这蜀汉现在可还轮不到他自己做主呢。
刘备现在还在，身边还有诸葛亮，庞统，法正这么一群人来辅佐。
自己要是真敢有那种举动，指不定最后会被刘备判断成什么样子。
要是一个搞不好，那就真的直接将自己给玩到遭受刘备猜忌的程度，到时候就笑了。
这都是刘禅之前想过的事情。
所以在诸葛亮现在提出要让锦衣卫的权能全面放开之后，刘禅才会被惊成这个样子。
好在诸葛亮并没有用一种他此行过来就是下命令的态度来跟刘禅说话。
那就代表着还能商量。
其实真用锦衣卫的话，对刘禅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坏处。
最终落到他头上，那就代表着他所掌握的权利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膨胀。
最终将整个蜀汉都纳入到自己手中。
从诸葛亮口中所说的意思来看，这完全就是刘备提出来的。
那么，这件事背后所代表的含义就很有意思了。
刘备这完全就是已经开始准备给刘禅铺路了。
可刘禅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这么快坐到那个位置上。
当皇帝？
听起来好像很爽的样子，但实际上一点都不爽好吧。
尤其还是在蜀汉这种地方当皇帝，那就更不爽了。
要是再加上一条，刘备，关羽等人还活着的时候当皇帝，那他娘的就跟要了他的命差不多。
当皇帝本身就要受到很多约束了。
蜀汉这边更是理想主义者的乐园，皇帝的人选，一言一行的标准都得向上去冲。
别人想不想做这种事情刘禅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不想的。
这要是让他坐在那个位置上，整天被这个规矩弄，被那个言官说教，怕是几个月下来，他就得直接跑路。
目前对刘禅来说，最适合他的途径没有别的，就是坚持将刘备捆绑在未来皇帝的位置上。
自己一直当个蜀汉太子爷就行。
实在不行的话，他甚至可以往后再退一步，当个王爷也挺爽的。
大汉疆域要是还不够玩的话，那就往南，往西去打。
大片大片的美好土地在等着自己。
到时候开疆扩土，当个在外有实权的王爷，那就真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