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是葡萄的季节，能寻到这般剔透的葡萄是不少见的，也唯独宫里头能够拿得出来。
几个丫鬟都蠢蠢欲动，玉砌好吃，也喜欢葡萄，可在这样的日子里能吃到葡萄，那真的是难得。
忍不住咽了一大口水。
声音太大，引得周围的丫鬟们都笑了起来。
姜妧笑着提了一串给她，“得了，快去洗了，也好开吃。”
葡萄味道刚刚好，不算过分甜，里头又没有籽，被水清洗后更显的晶莹剔透，瞧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姜妧领着一群丫鬟婆子坐在稍间里吃葡萄，时不时传来欢笑声。
皇太后赏下的东西，自然是先紧着自己的外孙女，荣安堂那里听说了那一大筐的葡萄，一阵气结。
姜妧得了消息呵呵的笑，继续吃着葡萄，心里思忖着给皇太后送些什么回礼。
很快她便打定了主意。
第二日一早，姜妧就揣着一个小包袱进宫了。
熟门熟路的来到慈宁宫，皇太后刚好用完了早饭，正在听着小曲，见姜妧来了忙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安宁啊，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姜妧依着皇太后坐着，闻言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昨儿个得了外祖母的一筐葡萄，今儿个礼尚往来，安宁也给外祖母送东西来了。”
皇太后眼睛一亮，“哦？什么东西？”
姜妧悄悄塞了个荷包过去，皇太后入手一捏，沉甸甸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
皇太后打开一看，竟是一些五颜六色的糖果。
“这是玉砌昨儿个买回来的，我吃着觉得不错，特意送来给外祖母尝尝。”
皇太后剥了一颗，甜甜的草莓味在舌尖蔓延开来，一直甜到心里头去了。
“味道不错。”皇太后笑得眯着眼儿。
姜妧见状也不由笑了起来，还好皇太后喜欢。
“你们在宫外啊，都能吃到这些好吃的东西，可怜哀家在宫里头什么也吃不到。”皇太后颇为感叹地说了一句，目光扫过殿内伺候的人，悄悄的拉了拉姜妧的袖子，“安宁，下次再给哀家带些来。”
姜妧哭笑不得，她这是遇到一个爱吃糖的皇太后了！
“外祖母，这糖您可不能多吃。”年纪大的人饮食上都要好生注意的，怎么能让她随便吃呢，要是出了岔子她可就悲剧了。
“行了，哀家知道了。”
姜妧瞪大眼睛看着皇太后利索的又剥了一颗糖丢进嘴里去，这就是她所谓的知道？
皇太后屏退了伺候的人，正色道：“安宁，你要查的事情如何了？”
这是皇太后当初助她回到姜家的条件，只是——
姜妧心中苦笑，她越往深处查，越是发现她母亲不简单，甚至还跟南疆扯上了关系。
只是她很难想象，母亲当初，为什么非要嫁给姜槐不可？
“外祖母，你说，一个女人为什么非要嫁给一个男人不可呢？”
皇太后眯起眼睛：“大抵是这个女人怀了这个男人的孩子。”
姜妧心一惊，手中的茶盏差点没拿住。
外祖母，你要不要这么吓人？
“安宁，怎么问起这个？”
姜妧笑得比哭得还难看，“我就是好奇，为什么母亲当年非要嫁给父亲——”
姜妧突然愣住，她母亲好歹是一国公主，什么人不能嫁，非要嫁给当时还只是一个吏部侍郎的姜槐？
还有皇太后，一般女子死活要嫁给一个男人不应该是情根深种吗？为什么她却说是因为这个女子怀了这个男人的孩子？
姜妧微窘，她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怎么不说了？”皇太后目光如刀的看了过来，姜妧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与皇太后说了白云庵的事情。
“我想，如果当年伺候母亲的那些人不好随意处置，大概就会被他藏起来，这白云庵十分古怪，又正好在姜家温泉庄子附近，有些可疑。”
皇太后老神在在的坐着，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姜妧睃了一眼桌上的点心，伸手摸了一块粑粑。
刚咬下去，就听到皇太后说：“既然有问题，就让锦衣卫去查，总归这京城的肮脏事逃不开他们的手。”
姜妧差点被皇太后的自白噎着，忙喝了一口茶，这才压了下去。
“可是，无缘无故去查不会打草惊蛇吗？阿琛已经让人盯着了，我就不相信她们会一直在白云庵里面呆着。”
那些人要是真被藏了起来，哪有人心那么大不去看看的？
只要有行动，就会留下蛛丝马迹。只要有蛛丝马迹，还怕他们不能顺藤摸瓜吗？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脸上，照得面庞仿佛是透明的美玉，唇因为茶水格外的鲜艳。
皇太后忍不住伸手，擦去她唇角的残渣，满是慈爱的看着她，眼中有着不容错始的骄傲。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到时候交给哀家一份答卷就是。”
希望是一份能令她满意的答卷。
“嗯。”姜妧点点头。
姜妧陪着皇太后说了一会儿话，又在慈宁宫里头用了午饭，这才离开。
却没想到半道上碰上了面色灰败的尚夏青。
姜妧冲她福了福身，“太太今日怎么进宫了？”
她不是被尚老太太禁足了吗？怎么又给放出来了？
尚夏青看着她笑吟吟的模样暗暗咬牙，双眼冒火，要不是这里是皇宫，她一定冲上去撕了这小蹄子的笑。
一想到她的婧儿从前也是这般笑，如今却活得跟个行尸走肉一样，更是心中一疼。
这一切都拜眼前这个人所赐，偏偏她还笑吟吟地关切她：“太太看上去脸色不太好，莫不是身子不舒服？”
尚夏青气得仰倒，眼前一黑，真的晕了过去。
姜妧惊讶的用帕子掩住微张的嘴，左右一瞄，见宫女们都目瞪口呆，任由尚夏青躺在地上。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姜夫人扶起来送出宫去。”姜妧低声呵斥，宫女们如梦初醒，也不管尚夏青醒了没有，一左一右搀着她就往外走。
这一路下来，不少的宫女太监们都看到了，忍不住嘀咕这姜夫人到底是哪里触犯了皇后娘娘，竟是晕倒着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