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琛微微地笑了，“母妃，您怎么不说是儿子结实了？”
荣王妃嗔了他一眼，虽有满腹的话想要说，但见他风尘仆仆，倦意难掩，也就歇了这份心思，打发他回去休息。左右人已经回来了，想要什么时候说说话，那还不简单吗？
顾宁琛确实也累了，可想着姜妧那边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便起了要去看看的念头。
很快他这念头便打消了，他们已经下定，明日里直接登门就是。这时候去看她，怕是又要扰了她的休息。
顾宁琛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中午用过午饭之后就带着元宝去了姜家。
姜槐今日休沐在家，顾宁琛上门他自然是要招待一二。
顾宁琛与姜槐随意应付了两句便提出要去见姜妧，姜槐哪有阻拦的理由，吩咐下头人领着顾宁琛去了。
荣安堂里，尚老太太听说顾宁琛见了姜槐之后直接去了昭华院，气得差点把手边的茶碗给砸了。
“老太太，那可是荣王世子！”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荣王世子就能这样目无长辈？”尚老太太心中不平，冷笑道。
张妈妈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说了，这荣王世子本就身份尊贵，他想见谁自然就见谁，没理由第一次上门还非得要见老太太的。
姜媚在一旁低头绣花，闻言抬头道：“祖母，您也别气了，那是荣王世子，就算他来见您了，也是您给他行礼。”
“我是长辈，凭什么？”尚老太太气得口不择言。
姜媚叹道：“祖母，您见过俞家的人跟皇上以亲戚相称吗？在皇家，只有君臣，没有亲戚。”
尚老太太的火气瞬间熄灭。
姜媚却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窗纱糊的严实，她看不见外头的景色，但她能想象是如何的萧条。
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
“怎么了？”
从见面开始，姜妧便一直看着他，这让顾宁琛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以为脸上有了什么。
姜妧笑着摇头，“明儿个就是除夕了，你怎么过来了？”
这时候，各家各户都是忙碌的，一般人是不会挑在这样的日子里串门的。
偏偏顾宁琛就这样子做了。
“想你了就过来了，做什么考虑那么多？”少年低头浅笑，眉眼间有着与寻常人不同的璀璨风采。
他当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人。
姜妧的心境悄然地发生了变化，喜悦像是滚汤的沸水，咕噜咕噜的冒了出来。
“明儿个除夕我恐怕要很忙了，没空过来，你自个儿当心些。”那双眼里满满的都是对她的担忧和关切，叫人心头暖烘烘的。
“你也知道我的，只要她们不来找我麻烦，我自然不会去理会她们。可要是她们叫我不痛快了，我便让她们也都不痛快。”姜妧说得凶狠，可落在顾宁琛的眼里，再可爱不过了。
“你只管出气，有事我顶着。”
“好。”
两人相视一笑，竟有一种旁人再也插不进的默契在。
闲话了一阵，两人说到了清平县的事情上。
姜妧问：“清平县的事情可都解决妥当了？”
“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余下的事情底下的官员会处理。开年后我可能还要再去一趟。”
“还要再去？”姜妧没有发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是浓浓的不舍。
她的反应，取悦了顾宁琛，“清平县这次地动太过异常，我怕其中有什么猫腻。”
姜妧心一紧，“会不会有事？”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谁都懂。
饶是顾宁琛是荣王世子，在别人的地盘上，依旧施展不开手脚。
顾宁琛低头啜了一口茶，安抚笑道：“你就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顾宁琛说会小心，那一定就是会小心。
不知道为什么，姜妧心里头就是这样相信着。
顾宁琛深深看了她一眼，垂下眼帘。
清平县的事情，他其实并没有说真话，他是已经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只等年后回去顺藤摸瓜。只是这些糟心的事情他并不想同姜妧讲。
他不希望她担心。
……
送走了顾宁琛，姜妧有些疲惫的回了西稍间里躺着。
玉簪在一旁欲言又止。
“郡主，为什么不告诉世子爷蛊虫的事？”
姜妧累得厉害，眼皮也未抬，“我不想他担心。”
“北疆有鞑子，南疆有巫蛊，这世道，还真是够乱的。”
玉簪嘀咕了一句，没得到回应，抬头却见姜妧已经睡过去了。
蹑手蹑脚的为她捏了被角，悄悄退了出去。
除夕祭祖，是每年必不可少的习俗。
今年是姜妧回京后的第一个年头，也是第一次祭拜姜家的祖先。
跪在祠堂之外，姜妧的目光落在了祠堂末尾新添的牌位之上，那是她母亲，景元长公主的牌位。
姜妧虔诚的磕了三个头，又是一段冗长的祭祀词，等一切都结束，尚老太太被丫鬟婆子们搀扶着上了软轿，抬回了荣安堂。
这也是小定之后，姜妧第一次见到姜婧，粉色缎子镶边宝蓝缎面对襟褙子将她脸色衬得红润，整个人也平添了几分温婉。
“这些日子，母亲一直拘着我在屋子里绣嫁妆，连大姐姐的好日子也没法去，还请大姐姐不要见怪。”
“我当然不会跟二妹妹计较，二妹妹在家的日子也不多了，这嫁妆自然要紧着些来。”姜妧笑得无懈可击，可姜婧却再也笑不出来。
看着那张明媚的笑脸，恨不得一拳打上去。
她这是在羞辱自己这门婚事得来的如此草率，连准备嫁妆的时间都要没有了吗？
姜婧决定按下一切，等她成了二皇子妃，到时候再要她好看！
姜妧倒是没有故意要羞辱她的意思，只是给她提个醒而已。
除夕家宴，尚老太太还没缓过来，也不想在这样的好日子里惹些不快的事情出来，倒还算是平静。
宫里头，此刻也有一场家宴在举行，只是皇太后年纪大了，也不喜太过热闹，只唤了几个小辈，又唤了荣王一家进宫，大家伙儿一道用了饭。虽不热闹，可这顿饭吃得很少关心，就像是普通人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