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南阳大火
这时候，屯齐如果再不知道，城中的变故，他就太不称职了。
屯齐平日都衣不解带，卧不解甲。随时准备应对的变故。只是他知道明日济尔哈朗就要来了，故而特别的清洗了一下子，又是沐浴更衣。这是作为一个侄子见伯父，或者说，是晚辈见长辈的尊重。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他这边微微一放松，这边立即出事。
他三下两下披着一件长袍，裹住身体，说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将军，贼军通过西城的暗门已经冲进城了。”这个奴仆说道。
“什么？”屯齐大吃一惊，他首先想到的是暗门，城墙之上怎么会有暗门？
只不过他不知道，城墙之上有暗门从来不是问题。宋代之中，有不少人都写了守城录，其中很多人都提到了从暗门出击的构想。修建南阳城的时候，相距两宋不远。
故而修建城墙的时候，预先留有暗门，也是正常。
只是屯齐那有功夫想这个，他立即下令披甲，全军出动，他带着八旗精锐分兵三路，两路分别从城墙两侧攻过来，而屯齐带着大队人，直冲暗门而来，想要一句攻下暗门。将夏军封堵到外面了。
只是屯齐不知道事情是，他行事慢了一拍。
有时候慢一拍并不重要。但有什么慢一步，就是胜负之别，生死之差。
此刻罗岱就已经到了城墙之上了。
一根根松油火把插在各处，熊熊燃烧着，城墙之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不知道多少具尸体，有清军的，有夏军的，无数鲜血就这样白白的流在城墙之上，似乎流的太多，有不少都干涸了。
只是让人的脚踩上去，依旧有一种黏黏糊糊的感觉。
“好。”罗岱说道：“做得好。”
有时候罗岱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马三宝虽然年纪尚轻，却已经是一位合格的将领了。下一辈将领都成长起来，也就说明罗岱这一辈的人，都已经老了。
“将军过将了，这就是下官应该做的。”马三宝说道。
“轰，轰，轰。”几声轰鸣之声，随着这几声轰鸣之声，也有大量的惨叫之声。将两人吓了一跳，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清军居然在黑夜里面开炮。
倒不是黑夜之中不能开炮。但是在视线不明确的情况之下，误伤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如此看来，清军势在必得之心，已经不在乎误伤了。
罗岱清晰的看着，无数通红的铁砂石头，从黑夜之中猛地炸开，好像是天女散花一般喷射出来，在黑暗之中，一闪即逝，绚丽之极。
似乎如同死亡般绚丽。
喊杀之声从四面八方冲过来，一时间将夏军压制在西城小小一块之上。
清军战力如何尚且不知道，但是一上来就声势浩大之极。罗岱与马三宝，倒也不怕。只是夏军士卒在黑夜之中难免要受一些影响。
罗岱一招手，说道：“地图。”
立即有人将一副地图在正罗岱面前展开，马三宝定睛一看，正是一张南阳府城地图，中间最大的一片，方方正正的就是唐王府。马三宝看在唐王府的一角，被圈定，划了一个红圈，立即写着两个字：“粮仓。”
罗岱对马三宝说道：“你也看见了，不错，今夜的目标就是这里。而且我现在还有一个消息告诉你，济尔哈朗回来的速度提前了，估计在明日午时之前，就能到南阳府。”
“什么？”马三宝大吃一惊，说道：“不是还有一天路程吗？”
罗岱脸色也带着几分铁青之色，在灯火的照耀之下，有层层叠叠的光影打在脸上，一边亮一边暗，阴晴不定，说道：“那老贼，怎么会突然如此，谁知道？不过，我们的事情就不好办了，事已至此，决计不能退缩。”
马三宝听了罗岱的话，心中立即有了揣测，暗道：“罗将军可能早知道消息了，只是没有说出来。”他重新推敲一番，越发相信自己的推论了。只是他心中暗暗叫苦。
不是马三宝没有勇气，而是这一战的确要苦战。
清军有大量的骑兵在，故而夏军的骑兵在清军骑兵面前并不占好处，或许数量相当的清军骑兵与夏军骑兵的战斗力相当。但是奈何清军的骑兵多，如果被清军咬着尾巴想，夏军这一点家底，未必能保全得住。
故而想要提前避开与清军的接触，就必须速战速决，在天亮之前结束战斗，而且越快越好。
马三宝不相信罗岱看不出其中的风险。但是这种类似火中取栗的冒险，很罗岱。
事到如今，马三宝还有什么说的？不过拼死一战而已。所谓艺高人胆大，马三宝也不是担心之辈，而今刚刚过了子时，还有好几个时辰。如果手脚利落。足够将清军的粮仓给烧了。
“末将愿为将军烧了粮仓。”马三宝说道。
罗岱说道：“好，这件事情本就是你的。你准备带多少人去。“
如果可以罗岱，想亲自带队。不过形式不允许，他只能委托别人去办了，而除却马三宝这个他亲手提携的将领之外，其他的夏军将领，罗岱或多或少有一些看不惯。
马三宝想了想，说道：“千人足够了。”
南阳府城并不算太小，但也不大，带人多了在城中几乎无法行军。但是清军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放松对粮草的守护，看他安置在唐王府之中，就可以说明清军对这粮草的重视。
要知道唐王府在南阳城之中，几乎是一座城中之城。
两丈高的围墙，与一些小城的城墙也相差不大了。人数太少，也未必能攻得下来了。
“好。”罗岱说道：“你选谁，我都照准，不过，我刚刚已经告诉你了，时间耽搁不的，其余的你自己把握便是了。”
马三宝说道：“是。”
马三宝一答应下来，立即就下去准备了。
罗岱将马三宝下去了。又将目光投向各处的清军。一边督促后面的援军，源源不断的从暗门杀进来。战斗从城墙之上，已经蔓延到街道之上，大部分城中百姓，都是藏在自己的家中，瑟瑟发抖，不敢向外面看一眼。
而在夜战之中，照明工具是决计不能少的。而这个时代的照明工具，根本没有其他，不过是火把而已，在战斗之中，人都顾不上，哪里顾得上火把。每一火把就是一个火头。
一时间有不少地方被点燃，
一堆堆大火烧了起来，甚至蔓延到房子之上。
“走水了，走水了。”一声声声嘶力竭大喊，却没有几个敢出来。原因很简单，而今在家中，可能被烧死，但是出门之外，可能被杀死。两者之间，很多人宁可是被烧死，也不愿意被杀死。
大火虽然没有蔓延看来，但是熊熊的大火，似乎烧到了一座废弃房屋，这数年来战乱频发，这样的房子从来不少。这件房子不过一会儿功夫，就烧透了屋顶，火焰有丈余之高，将周围你照得亮如白昼。能见度极高。
而就在这一片地方，夏军与清军也摆开阵势，不用在黑暗之中胡乱厮杀，那么误杀自己的人可能性，要比杀了别人可能性要高一点的战斗，此刻在红色的火焰照射之下，双方拼命的厮杀，也无形之中，在火焰周围踩出一道隔离带。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就在双方厮杀最为残酷的时候，清军万万没有想到，马三宝会带着千余士卒，近乎悄无声息的向唐王府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