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一石三鸟之计（一）……
——洛阳南市·平准署——
“直娘贼，怎么突然这样大的雪？！冻死老子了！”一个粮商哈着气走了进来，身边立刻有仆从上前为他脱去身上的大氅，掸净身上的雪花。
他靠着炭炉坐好，伸出双手在炉子上方烤着，撇撇嘴：“却没想到那个淮南子还挺耐冻，一直在外面的棚子里坐着。”
“冻死他个南蛮子！”另一个粮商附和了一句，转头道，“不过要是我一天就能进账四十万贯钱，我也宁愿在外面挨冻。”
“啧啧啧，四十万贯啊，说真的早上看到那么多的邸票，那真是心都在滴血啊，这么多钱，南蛮子真是赚了好大一笔！”
“你看见的也就是二十万贯的邸票。这南蛮子坏的很，这么大笔的银钱，非要不少于一半的铜钱现结，要不是咱们有泰福邸店的支持，一下子那里拿得出这么多铜钱？”一个粮商心有余悸的说道，“二十万贯的铜钱，我老头子做了那么多年生意也没见过几次！你没看韩掌柜带着南蛮子的人去验收铜钱的时候那表情，庙里的天王也没那般青绿。”
“哼！你们瞧着吧，且叫他得意。”韩掌柜恨恨道，“迟早叫他全都吐出来！娘的，姚凤轩，你不是说今天就会有结果么？怎么到现在都没动静？”
“诸位稍安勿躁。”姚凤轩笑吟吟的端着酒杯饮了一口，“消息也快来了。”话音刚落，有一个小厮夹着风雪走了进来，附在姚凤轩耳边说了几句，姚凤轩表情不变，点点头摆手示意他出去。
“怎么了？是不是有消息了？”韩掌柜急匆匆的问道。
姚凤轩讥笑：“诸位急什么？”
韩掌柜急道：“能不急么？你昨天跟我们说要对疫病营动手，这可是煽惑民意，那是谋逆大罪啊！再说了，大高玄殿的张观主可不是一般人物，跟朝廷多少达官显贵都有交情，你打死了他，朝廷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现在韩掌柜心中仍是心有余悸。
昨天听姚凤轩说起他的计划时，韩掌柜觉得面前的人决然是疯了！本来囤积居奇罪过已然不轻，怎么还敢犯下这般大罪？！
何况此事一旦败露，非但己等这些粮商，自己身后的大人物们也是担待不起。要是早知道这个姚凤轩所谓的计策竟是这样，韩掌柜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坏就坏在昨天姚凤轩跟自己说的时候分明是已经动了手，此刻势成骑虎，就算想退出也是不能了。
韩掌柜不是没想过出去首告，他虽在洛阳粮商之中呼风唤雨，可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商人，并没有多少帮派的见识。姚凤轩不过几次恫吓，就将他吓怕了，心中一怯，又怎敢去告。
再加上姚凤轩接下来又将利害关系层层剖析：这等大罪，就算只是阿附，首告减罪之也是要放逐到瘴疠之地的，一辈子生不如死。但若是一条路走到黑，只要事成，就是一本万利，继续走他们的康庄大道！
再者说了，他姚凤轩连这等事都敢做，真要是首告了他，恐怕自己都活不到官府来抓他！
有了这么多的理由，韩掌柜很容易的就说服了自己。而粮商之中如韩掌柜这样的人，比比皆是，大家都默契地闭口不提，一上午的焦虑，让他们不停催促姚凤轩承诺的“结果”。
“诸公总是问我，为什么要行此下策。”姚凤轩好整以暇的答道，“孰不闻项籍于巨鹿破釜沉舟之事？兵法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自吴王归京即谋粮草，诸公早入其瓮中。当此之时若不行非常之事，有岂能有一线生机？至于说为什么要对张观主下手，诸公啊，既然都已经动了手，有怎么还能瞻前顾后？正是因为张观主身份特殊，才能引起震动，咱们的计划才能成功啊！”
“那结果到底如何了！”
“是啊！”
“事成了吗？”
姚凤轩咳嗽一声，捋了捋胡须：“刚刚回报，陛下已经下旨，除去吴王身上所有差遣，人已送到华林园幽闭了。”
“啊？！吴王被幽禁了？！”
“真的吗？”
“事成了？吴王这么简单就落马了？！”
“这是自然，都叫你们把心放到肚子里，”姚凤轩压低声音，阴恻恻的，“灾民暴乱，张观主身死，他吴王领着赈济的差事，怎么可能脱得了干系呢？”
众粮商听到姚凤轩此语皆是大喜过望，有一个年轻的拍了一下大腿：“这么说事成了？吴王都给关起来了，那咱们还怕什么南蛮子？！赶紧把那姓薛的粮价价格压下来啊！他这四百文这价格，我可肉疼得不行。”
“诸位诸位，我不是跟你们说了么？做什么事都急不得。”姚凤轩一出手就绊倒了吴王，他现在俨然已成了粮商的主心骨。
粮商们都屏息凝神等着听下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