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殿下，您别硬吃米饭……
——宗正寺——
李禅从宣政殿出来满脑子都是云黛空口吃了五大碗米饭的事情，根本顾不上再跟裴耀卿扯皮，再说了身后还跟着两个抬着装着一百六十一份弹章箱子的内侍，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径自回到了宗正寺。
郑楚见殿下回来之后情绪不对，连忙端了茶水过来。
李禅见郑楚过来却不接过茶盏，径直问道：“郑楚，我是不是又无趣又极不好相处？”
“啊？”郑楚一愣，突然想起今天早上的情形，想来殿下是因为跟云公子闹了别扭，如今有些后悔了？他想了想，“殿下，您这话我可不敢说……”
“那不说这个，你觉得我是不是苛待她了？”李禅现在是满肚子的郁闷，要是不发泄出来实在是难受的不行。
郑楚被问得一愣：“苛待谁？”
“还能有谁。”为了避嫌李禅直接说。
郑楚当然领悟到了：“这……应该没有吧？”郑楚愣怔了一下，顿了片刻补充道，“虽然有时候殿下的作息习惯她有些难以接受，不过这只是习惯不同并非苛待，而且她日后入了府也得习惯……倒是她出身非同一般，生活起居也不同常人，相处时我们这些下人多注意着点儿就是了。”
“嗯？”李禅微讶，郑楚这个家伙怎么也帮这丫头说话了，“你也说我没苛待她对吧？可她怎么就能当街吃五大碗饭？以后传出去像什么话？我是没给她吃的了？饿着她了？”
郑楚这才知道殿下郁闷的原因，这事儿他比殿下知道的早，昨日冯三回来绘声绘色唠叨的所有亲卫都知道了，郑楚当下忍着笑道：“也许她只是吃不习惯洛阳的饮食呢？咱们又住在道观里饮食的忌讳本来就多。”
李禅气得一把将头上幞头扯下：“吃不习惯可以提呀！至于说道观里有什么忌讳了？又不是佛寺里！除了不能吃牛肉一应荤腥都没限制她的！”
郑楚忍不住咳嗽一声：“但是最近确实吃的清淡了些，也素了些，特别是初七雪后，您说雪后菜甜……”
“本来就是，霜雪后菜味甘甜爽口，而且冬天蔬菜金贵，别人想吃还不容易呢！”李禅说着又来气了，面皮都红了一层，“再说了，这是家中吃得太素的事儿吗？她也不是当街吃肉，是光吃白饭！”
郑楚见他家殿下真生气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劝慰，倒是忽然想起一桩事情：“哦，对了……殿下，您记不记得，当年太子妃刚嫁入东宫时，当时东宫那边的管事还过来说起过，东宫一应的饮食都换成了米饭，面食只有原来的不到一半。现在想来，应该是河朔那边惯吃米饭，太子为了迁就太子妃的饮食，所以才……”
李禅一愣：“有这等事吗？我怎么不记得……”
郑楚点头：“是，只是当时太子妃嫁入东宫没多久，殿下就去了晋阳……当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您没有印象也正常。”
李禅的记性异于常人，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确实有那么一件事，加上河朔地方本就产米，想来小丫头在家时应该是吃惯了米饭的。
想通了这一节，李禅心情好了不少：“这倒是我疏忽了……”顿了片刻又忍不住道，“可她吃不惯可以提啊……”
郑楚听到此言，怕自己憋不住笑，连忙别过头去，心中暗想：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爱吃汤饼，弄得遇真宫的小厨房除了各种汤饼什么都没预备。
李禅看郑楚想笑不敢笑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今天中午不吃汤饼了，改吃米饭。还有今天回去之后你去跟厨房说，以后晚饭一律做成米饭！”
“喏！”
本来中午吃完饭之后李禅照例都会稍微休息一小会，要么读会闲书，要么在院中踱步，要么干脆假寐一会儿。可这一天李禅却没来由的觉得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郑楚忍不住在一旁劝道：“殿下，要不以后中午还是继续吃汤饼吧？您看您中午硬吃了两碗米饭到现在都不舒服。”
李禅横了他一眼：“跟这个没关系。今日不知怎么，我心绪不宁，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就在这时候门外有人通报，说是国子学崔衍崔大人派人带了口信，求见吴王殿下。
“国子学？”李禅顿时反应过来，难不成云黛在国子学出什么事了？！
“快传！”
——国子学——
从宗正寺到国子学不过三四里，李禅又一路火急火燎的，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已经跟着从人自便门进了国子学，到达崔衍的公厅时，崔衍正面色铁青的坐在一个蒲团上运气。
看见正主来了，崔衍摆摆手示意从人退下，李禅一见左右没了人赶忙上前几步，他一路连奔带跑的，气都还没喘匀，这时节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仪态了，只急问道：“崔兄，是易之出了什么事吗？”
“是，不是都叫人给你带话了么？”崔衍看着李禅急赤白脸的样子忍不住直摇头，“我可跟你说，你要是再不想出办法护住他，就趁早想办法把他从国子学弄走，这才第一天就出这种事情，时候长了还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
李禅听崔衍口气严峻，加上前后左右都没看见云黛，只觉得心跳如擂，俊脸一阵红一阵白：“我就说怎么整个中午都坐立难安，她怎么了？她人在哪儿？出了什么事？”
崔衍看李禅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一阵叹息，这云易之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李二陷得如此彻底：一听到他出事了，平日那些自矜自持全都丢到脑后去了。
见崔衍叹气，李禅还以为是小丫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更是一阵天旋地转，拉着崔衍，急问道：“她到底怎么了？你说啊！她人呢？是受伤了，和你顶嘴了？总不能是和王大学士起了冲突吧……还、还是……”还是被发现是女子了？最后这个情况李禅简直想不敢想。
“李二！你冷静一点，你家……云公子现在好好的，”崔衍拉着李禅坐下，“不过……也确实是出了些事情，事情还不小……”
听了前半句李禅刚坐下，这后半句出来吓得他又嚯得站起来，五官都皱到一处：“崔兄，你、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
“你看看你急什么，你当我不想说？这事儿就是一两句话说不明白嘛！”崔衍想了想，缓缓说，“剪断截说，云非墨今日在国子学跟别的学生发生的冲突，七个学生打他一个。”
李禅只觉一股怒气直冲脑门，脚下一个踉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