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再提工商
“郭子仪进京了，”这个消息如同何浩然在福寿寺那首诗，迅速在大唐京城流传开来。许多人都在担心，郭子仪回来怕是会导致陇右西州等地不宁。
在大唐及周边国家，郭子仪十分有威望。与土蕃换俘也是在陇右举行，对方虽然大大不爽，其间并没有做出什么事情。
但他回来就不一样了，土蕃不说，现在连回鹘也被何浩然惹怒。因为李水音之事，恐怕会令大唐与回鹘间的边界不宁。要是有土蕃人从中挑拨，两国很有可能会一起攻打大唐。
郭子仪回来这天，心急如焚的李豫在朝堂上与众大臣商量未果，暂时认可郭子仪建议，由武达夫暂代西州陇右两地节度使。
何浩然现在没时间上朝，好不容易学了几天的礼节，到郭府看望完老领导，被李豫招到宫中议事。
面对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女婿的能臣，李豫心中多少有些愧疚。那日在太子府之事，是由他一手策划而成。示意何浩然坐下后先问：
“婚事准备得如何了？朕听说你要在大婚那天，将制作出的琉璃和纸展示出来，时间来得及吗？”
十几天未见李豫，看样子又衰老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快变成自己的老丈人，对方的身体让何浩然有些担心。
“那些事皇上不用担心，臣一定会做好的。倒是皇上要顾惜自己的身体，不可太过操劳才是。”
李豫十分欣慰地点点头，轻叹一声说：
“适儿比你大了好几岁，但论其能力远在你之下。唉！要是他能有你一半，朕也不用这样辛苦了。你们快要成为真正的兄弟，以后还得相互依存，让大唐早日走出困境才是。”
“这恐怕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何浩然在心里暗自说。上次醉酒一事他细细想过，绝不可能是李适的主意。李豫怕以后他生出什么不好的想法，干脆将女儿嫁给他，这样的亲戚关系虽然并不敢说绝对可靠，起码比一般关系要牢靠得多。
他还在想，李豫左右看了看，在御书房除他们两人，只有李豫的贴身太监莫琛。提出一个有点非分的请求：
“离你与音儿大婚只有十天时间了，反正迟早要叫，你现在就叫我父皇吧！”
提前改口让他小小虚荣一把，见李豫连朕也不自称了，顺水推舟问：
“父皇不知叫儿臣来有何事？”
叫得十分自然，听得李豫一脸大喜，讲出请他来的目的。
“你也知道郭令公如今回京，始终人老了，这病怕是一时半会难好。武达夫此人论打仗本事远不如郭令公，守城也还凑合。现在陇右西州之地，只有九万兵力。要守万里疆土，这点兵太少了。可征兵就得花钱，朝廷一时半会根本拿不出银子，你看如何是好？”
他松了口气，无论是在内还是外，一直在为打造一个兴盛的大唐而奋斗，这种事情他不但考虑到，并且就快实施了。
“不过是钱的问题，有人说能用钱解决的事，那根本就不算事。儿臣此次大婚，请了大唐不少富商。要是得到他们资助，短时间征个二三十万兵应无问题。”
激动的李豫从龙椅上站起来，见对方身子有些颤抖，他赶忙过去将对方扶坐下。
“你太有心了，是不是重提士农工商之事？”
“正是，”他没有说虚：
“人分等级于国不利，这事一定要解决。只要让商人看到希望，他们一定会慷慨解囊，助我大唐渡过难关的。不是臣吹牛，有二三十万兵，就算一时不能上战场，陇右西州被他们占领，臣也能用很短时间将这些土地收复。”
他的能力李豫没有质疑，想了想长叹一声：
“我也支持你的提议，如今大唐一半官员出自大家族。这些人形成一个大集体，不但能左右民意，还对国家造成不小威胁。要是有富商与他们竞争，会给天下的官员制度造成严重冲击，将他们的势力打散，这绝非是他们想要看到的事。就算我下旨也不行，一旦挟持天下百姓和士子起来反对，搞不好就要天下大乱。”
“父皇不用担心，我知道他们在利用天下百姓。”他十分自信地说：
“哪个大家族不经商？儿臣之所以没被人用经商的事弹劾就是如此。他们经商就没事，为什么不准其他商人进入仕途？儿臣得到众商人资助，第一件事就是造纸。要是造出来的纸能为普通百姓所用，天下百姓还会被他们挟持、还会继续听他们的吗？”
李豫激动得又差点站起来，颤声问：
“你造的纸当真如此廉价？能为天下百姓所用？”
“绝不敢欺骗父皇，”唐朝虽然造出了几种纸，但能用上的都是富裕之家。一些寒子要是没有富家资助，别说进京用费，就算写份文章也成问题。笔墨倒是不贵，他想过很久，才想到从纸张入手。
“这么给父皇说，如果用一两银子买我所造的纸，大概有这么厚一叠，只要不浪费，够一个学子一年所用。那东西太好造了，用一些树根叶子也可以造出来，只是一般人不得其法而已。”
旁边的莫琛实在忍不住，含着眼泪说：
“驸马若是能造出那样的纸，就算差些，天下士子也会对你视若再生之父。一旦天下百姓皆能习文，那些大家族哪还能控制住民意？”
他有些奇怪，一个太监对纸竟如此有感情？他不知道，莫琛出生于一个穷困家庭。论学识并不在一般学子之下。当年他在沙地写字，空口就能念出一篇不凡的文章，这一切皆缘于买不起纸张，所以才如此激动。
“这点莫老不用担心，”对这个老太监他有些尊敬，并没有像对其他太监那样：
“我有一个计划，可让士农工商平等。纸能造出来，完全是因为有那些商人资助。但造纸权先不给他们。由朝廷在各地建厂造纸，建厂要不了几个钱。再由商人推广出去，贩卖的价格不能高于出厂价两成。那样做天下士子还有何反对商人的道理？百姓之口也能堵住。
剩下的只是一些大家族反对而已，这不要紧。父皇下旨国难当头，让大家出钱征兵保家卫国，可以在儿臣大婚前下旨。众商人就算不立即捐款，一定会在那天说出承诺，起码能得到上千万的银两。再由儿臣提出士农工商平等之事，到时候我看谁会反对。要反对可以，自己将那笔银子补上。”
御书房清静好一会，才由李豫发声：
“此事可成，不想浩然未上朝几日，却一直在为朝廷做这些事。我大唐万幸能得到浩然，李家万幸能有你相助。但纸张要是在全国各地建厂，难保不被人流传到国外去？你有没有保密的方法？”
造纸之事，何浩然并未想过保密之法。以后能研究出来的更多，要是什么都要保密，不说其它，对自己国家的流通也大为不利。
“暂时可以保密，当然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在全国四方挑几个地方建厂，反正那东西好造，由忠于朝廷之人学习制造之法。分几个步骤，每个人只能学一样，严禁私自交流方法。大概在一二十年，此法不被外面所习得。”
“此事你只管去做，成功之日暂时封你为国公。”李豫大手一挥说出封赏。他始终觉得升官太快不是好事，对李豫说：
“儿臣已得到天下最好的赏赐，造纸之术而已，儿臣绝不敢在短时间受封为国公。”
旁边的莫琛出声打抱不平：“造纸之术关系着我大唐国运，要是所有百姓都能成为认字达理之人，我大唐千秋万载皆可昌盛。陛下，老奴多句嘴，驸马办成此事，一个国公远远不够，就算封世袭郡王也不过分。”
李豫心中满是欣喜，何浩然说已得到天下最好的赏赐，分明是说李水音。他以为何浩然对李水音也有意，这番错打错着，以后自己女儿的幸福绝无问题。莫琛的话也说得在理，他正在考虑，何浩然赶忙出声反对：
“国公儿臣也不敢受，何况是郡王？儿臣年纪如此轻就已封侯，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升得太快并不是好事。真要封赏，先将这些记下，待以后再说。”
李豫再三考虑才答应：“浩然说得是，难得你不恃功自满，就先将这些功劳记下，以后朕知道该如何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