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淑聊听到他这样的评价，微微一笑，并不介意。相国大人接着说：“明日，不知老臣能否和太后一同去祭拜晴儿。晴儿昨天托梦给我，她说她非常想念你，想和你说说话。”
相国大人说着这些话时，一直注意观察着上官淑聊，果然，她的脸色变了变，她的笑容变得很僵硬。
“不知，行吗？”相国大人步步紧逼，一直盯着她的眼睛。
上官淑聊的脸色有一些泛白，端着茶的手久久不动。只听相国大人又说：“我记得，在晴儿去世后，她的贴身侍女也都自动请辞回了老家，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些？”
相国大人不可能一直没有疑虑的地方，但是他一直不敢往这方面去想，所以他就把一些怀疑自动忽略了。现在他想起来，真的觉得这件事情有很多纰漏。
“相国现在和我说这些，却是何意？”上官淑聊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杀害我女儿的凶手罢了。”相国大人明显已经把这件事情挑明，所以上官淑聊怎么也没有办法再继续装傻下去。
“表哥？”上官淑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模样紧张又激动。她的手碰到桌案上的杯子，差点把它打掉在地，她身边的那两个宫女赶紧扶好它。
“你说出这样的话，恕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你觉得我是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相国大人也站了起来，脸上那一道皱纹更加明显。他说：“你这些年做的很多事情，又有那件事是你应该做的？不管卫国公的事情，还是先皇的死，明面上的事情已经这么丧心病狂，暗地里的事情怎么样我还不知道呢？”
木谨言听到这些，她有些震惊，她一直以为这相国大人也是帮着上官淑聊的。但是如今看来，她一直以来都想错了，相国大人看不惯上官淑聊的行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一直表面上迎合她，实际上，并不和她站在同一阵营。卫国公的事情，想必也有相国大人的暗中帮助，所以袁太傅也能这么顺利扳倒卫国公。至于他说先皇，木谨言有些意外，她不知道那次宫变的具体情况。
上官淑聊站了很长时间，恐怕她对相国大人并不十分设防，所以今天的事情发生在她掌控不了的地方，所以她无策。相国大人带着铮铮傲骨，盯着她看，好像等着她给出一个解释。
“表哥，我做的这些事情，都是有苦衷的。毕竟，在这宫中，如果没有这些处事果断的手段，怎么会有活路？”上官淑聊这些话也说得很义正言辞，在她看来，这些事情再正常不过，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她把这一切归结为：成王败寇，这是自然规律。
“所以，你承认你的所谓的处事果断，果断地害死了晴儿吗？”相国大人看向她的眼神已经没有了情分，他只想为司徒晴报仇。
“我……”
“你就说，是或不是。”相国大人的眼睛中全都是愤怒，眼睛凹陷在眼眶内，他的这样愤怒的样子看着反而落魄。
上官淑聊也一直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没有身边的宫女扶着她，恐怕她已经无法正常站立在这里。她失去卫国公这一助力，现在相国大人也与她反目成仇，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众叛亲离了。
“是，如果你这么想听，我说了又能如何？你猜得对，对啊。”上官淑聊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没有什么亮色，她的妆容虽然精致，但是这也遮不住了日渐苍老的脸。她现在情绪有些崩溃，也不再装出良善可亲的模样了。
“好，好啊。”相国大人的手颤抖地更加剧烈了，他拿起桌案上司徒晴生前用过的手镯，头饰，呈现在上官淑聊的面前。他说：“太后，你看看，你看看这些，晴儿是你的亲人，她对你那样爱戴，你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你难道是没有良心的吗？”
相国大人的手颤抖得厉害，他的身体也在摇摇晃晃的。他指责控诉着她，但他不知道，他这样刺激着她，只会让她更加疯狂。上官淑聊看了一眼面前的那些物品，凝着眉，伸手把它打落在地，那些饰品碎了一地，一地的冰晶，如同泪光，如同冰屑。
“你现在和我说这些还有用吗？我不痛心吗？我就是那样冷血无情的人吗？但是已经晚了，晴儿已经死了，她回不来了。”
相国大人手还在那里摆着，低着头看着这一地的碎屑，他的眼睛空洞无物。
接着，上官淑聊的眼睛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她的手慢慢按上他的肩膀，她说：“相国何必这样对我兴师问罪的，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的错事，罪无可恕，但是相国你还是要向着我的。现在陛下并不十分倚重你，再这样下去，相国你的地位岌岌可危。”
上官淑聊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自认为和那些利益相必，相国大人还是知轻重的。尽管现在相国大人知道了这些事情，但是为了大局，他一定不会轻举妄动。木谨言在心里暗暗笑着她的自作聪明，她知道，现在对于相国大人来说，司徒晴的事情，就是他的全部，而那些所谓的地位权柄都显得一文不值了。
相国大人微微一笑，这笑容中有苦涩，有对她的轻蔑，他把她的手移开，把那个杯子摔在地上。
随着清脆的一声响，在顷刻之间，出现很多拿着刀斧的护卫，把他们团团围着。
相国大人养着府兵，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但是现在这些府兵都对着上官淑聊，她的眼睛中带着惊愕。
“相国大人这是何意？要对我兵刃相向了吗？我说了，我那是无心之举，我认为我们没有必要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现在朝中的人经历了卫国公的事情，人人自危，我们干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起内讧？”
相国大人轻蔑地笑的一下，往后退了几步，他说：“你说的对，晴儿已经死了，她回不来了。你说是你的无心之过，你辩解得倒是轻而易举，但是，你的过失，凭什么要晴儿来承担，我们又凭什么一定要原谅你？我凭什么把这件事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