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莽回来，就好像是穿越了一百年，一千年。
没有了慢慢悠悠的马车，窗外车水马龙的车流，仿若是天外的彩虹遗落人间。
晚风吹过窗帘，繁华之外多了几分悠然静谧之感。
“睡了？”
“嗯。”
沙发上，周王尊听到杨清雅的声音，本来还坐得笔直，一听见声儿就装作睡着了。
只不过闭着眼睛装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动静，他偷偷睁开双眼，眼前见着一缕紫纱随风飘过，恍惚之间倒是颇为惹眼。
“你这是吃了一顿好的就能管三年？”
他一时错愕无言，没想到她的胆子还挺大的。
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周王尊嘴角微微一扬，玩笑一句道。
“好菜自然是管饱，毕竟都留着味儿，吃了就不会想别的了。”
“哼！”
这话说来无意，杨清雅却听者有心，冷哼一声之外脸色立马就变了。
晚风依旧带着几分寂寥清幽，只不过这会儿她倒是没心思和他闹什么了。
她径直绕到了沙发墙，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沙发上，正好还把他给挤到了角落。
“明天你打算做什么？”
“看情况。”
周王尊随口敷衍一句，顺手理了理她的头发。
以前还没注意，现在一清闲下来，偶然发现她的头发都已经那么长了。
她不像是陈美娴那么爱打扮，即便是偶尔扎个马尾，大都也就是戴个帽子就算了，稍微精细一点就是做个垂云鬓，还是当初第一次在北莽见她时见过一次。
后来混熟了，甚至连发饰都不做了，直接就散着头发来见他。
他还真就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或许也是因为那段时间心思都放在陈美娴身上的缘故，忽略了她这个老（情）人。
“你去了极寒冰狱？”
“去了。”
“找到了？”
“你说玄天真武卷？那倒是找到了。”
“……”
杨清雅没有应声，过了半晌回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周王尊还没反应过来，她突然像是抓狂的猫似的，（按）着他就是一顿连扇带打，一时之间呯呯嘭嘭的还打得颇为热闹。
等到这二话不说，一套先打完了，她才理了理乱发，看着他说道。
“你以后再给我装一句试试？别以为我弄不死你！”
“是吗？”
他不以为的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浅显的狡黠之色。
杨清雅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当下冷哼一声，冷笑道。
“接着给我嘚瑟，等我找到了命盘，我看你怎么跪下来求我！”
“命盘？什么命盘？”
“你说什么命盘？”
她眼里的冷意不减，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周王尊看着她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四目相对之间不像是相识已久的老（情）人，倒好像是一对儿要打架的老虎，龇牙咧嘴的要动手。
偏偏这丫头摆明了是在挑衅他了，他还是生不起半点动手的心思。
见着他不吭声，杨清雅冷着脸却没有半点示弱的念头，逼问道。
“你让我给你下了同心蛊，毁尽了浑身气脉，得到了玄天真武劲却还是没有驱除毒蛊，你还想做什么？”
“……我累了。”
“你累你x！当初和陈美娴在一起三天四夜没见你歇口气，现在没挑没担的，你装你x呢？”
说着说着，她实在是气得不行，反手又是“啪”“啪”两巴掌招呼过去。
周王尊像是被打蒙了似的，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过了半晌才幽幽的说道。
“我说你怎么和三花铃分开了，原来你一直在大殿外面等着我？”
“我等着你死！”
“雅夫人有心了。”
杨清雅一听他这冷嘲热讽，气得反手就想给他一巴掌，只不过这次周王尊总算是学聪明了，提前就把她的手腕攥住。
虽然没有什么手劲，不过那姑娘也没挣两下，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说是气得不行，实际上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火冒三丈的样子。
周王尊早知道她在大殿外看着，自然知道她早就观摩了整个过程，不过他倒是问心无愧，丝毫没觉得心虚，这会儿迎着她的目光，半点都没带虚的。
杨清雅左右是拿他没办法，只能冷哼一声，气得一甩手，冷声道。
“你已经在极寒冰狱拿回了你想要的，接下来这四境九州必然是满城风雨，我只求你一件事……”
“我考虑一下。”
她话都没说完，他就断然拒绝一句，气得那姑娘柳眉一皱，差点又把他（按）着打一顿。
两人说说闹闹间，窗外的明月西斜，转眼就过了大半宿。
等到晨间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窗台上的时候，沙发上的两人倒是颇有夫妻相的窝在一起。
杨清雅一头黑发犹如童话中的长发公主一样散开一大片，没什么（女）人味儿，倒是让周王尊不住的想打喷嚏。
窗外的阳光洒落下来，他本来就睡得不是很沉，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一时还觉得闷得慌。
等到看清楚眼前的状况，他一时还真是哭笑不得，可是又不好随便扒拉她的头发，生怕把这只小（母）老虎给惹醒了，到时候还麻烦得很。
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不是一个贪睡的人，无论是几点休息，第二天最多也就七点就醒了。
或许是征战沙场养成了习惯，以至于如今即便是悠哉的过日子还是睡着不安稳。
天花板上的灯在阳光下散发着水晶一般的光亮，看起来很像是那种快要融化的冰。
恍惚之间，他好像是又站在了极寒冰狱的四方碑前，漆黑如墨的无字碑犹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坚冰，倒映着他麻木的面孔。
心里的情绪也随着那坚冰的出现，转瞬就消散无踪，无论是愤怒还是悲伤，所有的情绪一下子就淡去了。
心境空明之间，似乎连呼吸都融进了天地之间。
周王尊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刚想融入那玄乎其玄的感悟之中，突然脖子一疼。
原来是被杨清雅揪了他一下。
“要升天了？瞧着你这样衰样，差点都要翻白眼了。”
“……杨清雅，你再掐我一下试试？”
“嘿！你这狗东西还挺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