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上的那些僵尸是怎么回事？”
石蕴深问道。
这回，中年男人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了，只是咬着牙看着屋里的棺材。
沈初星左右扫视了一圈，狐疑地盯着这顶陈旧的棺材的看了又看，试探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这个村子，流行厝葬？”
中年男人浑身抖了一下，身子都软了。
“厝葬是什么？”施远抱着剑问道。
其他人也没听说过这个。
石汲月：“是一种特殊的下葬方式吗？”
沈初星原本也只是猜测，但看中年男人的表现，也知道自己八成是猜对了。
“南方有些地方流行厝葬，人死后不会马上下土，而是停柩数年，甚至永远都不入土。”
“啊？不入土，就放在家里吗？”株翼诧异极了。
沈初星没说的是，这种习俗在南宋时期是被明令禁止的，一般都要求在一个月之内安葬。
当然，即便如此，这种习俗也没能禁绝。
这里，大概也不是真实历史上的某个朝代，更像个架空的。
“那如果停尸久了，会怎么样？”林苏河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初星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但以前僵尸电影里僵尸的出现，往往也和停尸的风俗有关，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村民倒是没听懂“电影”是个什么东西，但他知道眼前的几个人已经猜出了僵尸的由来。
他又跪了下来哀嚎道：“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这厝葬由来已久，几百年了我们村子都是这样的，但是从来没有发生过如今这样的事情。”
“我媳妇儿为家里操劳了十几年，还掉了两个孩子，我实在是不忍心把她埋在山上，我就想让她待在家里陪我，哪怕陪一辈子都可以。但没想到……但没想到……”
他面上显出恐惧：“有一天子时，我在卧室里听见堂屋里有动静，我……我也不敢出去，就透过门缝看见这棺材活生生被顶起来了，然后我媳妇儿就变成僵尸蹦了出去。那一夜全村被林老夫人害死的村民都这样，变成了僵尸，还死了不少其他人。”
石汲月简直快被他给蠢哭了：“你听没听说过什么叫做入土为安，你不下葬她能安吗？还天天搁堂屋里，你也真是胆子大。
你都说你媳妇为你操劳了几十年了，你还不赶紧给她下葬让她早日投胎，投个好人家，还留着人家跟着你，人家当然怨气重喽。”
这话骂得中年男人一愣一愣的：“可是……可是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这么做的，有些停个十年再找个风水宝地下葬也是有的，我……我才停了三年啊……”
这话说得倒是也没错，引起尸变一定另有其因，只是一时半会儿，大家也没头绪。
“那你们不怕吗？为什么不搬出这个村子？”沈初星问道。
中年男人揉了揉膝盖，还是没起身：“我们村就剩下十来个人了，除了第一批出去的，后面几批都出不去了。那村子外头的林子就像个迷宫一样，怎么绕都绕不出去，像见了鬼一样。”
果然与众人猜的一样。
村民们不搬，不是因为不想，而是搬不走。
可第一批是指什么？
石蕴深问道：“什么叫做第一批出去的？你们之前商量过要集体迁村吗？”
中年男人摇摇头：“卢交死后，村长就带着他儿子还有几个关系近的亲戚搬走了，他们就是第一批走的。”
“因为林老夫人那个老虔婆害死了村子里的太多人，那些受害者的家人们都暂时不肯搬走，也就像我一样留在了这里。直到尸体产生异变，大家才感到害怕，想要迁村。但那时候已经走不出去了。”
沈初星：“中间你们没发现什么异常？”
村民摇头。
石汲月又不信邪地问道：“没人被害吗？有没人见过鬼？”
村民还是摇头：“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林府我们是不会去的，林府和盛府都荒废了好多年了。当初我们找了高人除掉老虔婆的时候，就请高人顺便把林府和盛府都给封起来了。
只是这里气候恶劣，风吹日晒的，符篆封印的也容易失效。”
他看了一眼房才哲，胆怯又同情地说道：“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大概是封印已经完全失效了。”
房才哲先是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瓮瓮地问道：“你们说的封印是不是林府门上的那张白纸？”
中年男人缓缓点头。
房才哲差点仰头厥过去，他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呵——是我亲手撕掉了那张封印啊！”
那日刚进村子，只有林府和盛房看上去还能落脚。
于是房才哲便拉着小绝去敲了林府的门，而施远刑天他们四个则去了隔壁的盛府。
他敲门时，就发现一张纸贴在门上将落不落，大概是因为被雨水敲打的缘故的，白中透着黄色，看上去就像是一坨垃圾一般。
谁也没有多想，他就顺手把纸撕了下来，再敲的门。
等门打开时，便见门后站着一老一少。
而盛府门上的封印，则是刑天上手撕的。
房才哲趔趄了两下，被施远和株翼架住。
株翼回忆起来之后，也是又惊又悔，但还是安慰道：“不怪你，真的不怪你，谁能想到那纸张竟然是封印，也太潦草了些，连官府的封条都比它要醒目。”
“那能怪谁？”房才哲失了魂一般地回道。
是啊？那能怪谁？总不能怪已经自杀的小绝，于是他只能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是他不够谨慎，是他手贱。
可最初的最初，他也只是想让小绝跟着他住好一点的地方而已。
几人都没说话，直到房才哲终于冷静下来。
“那盛府又是怎么回事？”石蕴深又问道。
中年男人支吾了一下，才开口说道：“那管家喜欢林老夫人，后来也死了，成了痴鬼。”
众人语塞。
“被林老夫人害死了？”株翼问。
中年男人点点头：“还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盛府的下人接连失踪，也是他搞的鬼，都被林老夫人吸了精气。”
众人不免唏嘘，管家为虎作伥，甚至心甘情愿变成痴鬼。
不管他与林老夫人有没有发生关系，真相都令人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