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镇的西南方没有壕沟,但有一条水流湍急的沃伦河,兽人的先锋部队选择了对城镇东门的正面强攻。
东方的地平线上,战鼓声如同闷雷般滚滚而来。
身披沉重甲胄的兽人战士排成散兵线,每人都扛着两个鼓胀的麻袋,里面装满了泥土。他们粗壮的肌肉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即使负重超过三百磅,步伐依然稳健如常。
“装填爆破弹!”霍奇森少校的吼声在城墙上回荡。炮兵们迅速将炮弹塞入炮膛,引信在阳光下闪着危险的光亮。
当兽人填壕队冲到距离城墙五百码时,第一门六磅炮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炮弹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在兽人头顶轰然炸开,化作一块块碎片如死亡之雨般倾泻而下,下面的兽人顿时倒下一片。一个扛着土袋的士兵胸口爆出一朵血花,沉重的麻袋将他压倒在血泊中。
在付出巨大伤亡后,第一批冒着炮火前进的兽人士兵成功将麻袋填入了壕沟。
“继续填装!不要停!“独眼指挥官在后方挥舞着战斧怒吼。
第二批兽人踏着同伴的尸体前进,将土袋投入壕沟。城墙上的火炮接连开火,硝烟很快遮蔽了垛口。
守军炮兵经过之前的试射,已经基于实验数据预先编制好射表,记录了射击不同区域时所需要的装药量和炮管仰角,所以命中率相当可观,每次爆炸都在兽人阵中掀起腥风血雨。由于延时引信技术还较为原始,西北军团的开花弹并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成功爆炸,但纵使没有爆炸,炮弹本身的动能也能带来可怕的杀伤。
有个头盔上插着红色翎羽、身材特别魁梧的兽人战士扛着三个土袋冲锋,当一发炮弹在他脚边炸开时,这个巨人竟然踉跄着又前进了十几步,才轰然倒下,三个麻袋恰好滚进壕沟最深处。
壕沟边缘已经堆起数座由尸体和土袋构成的小山,暗红的血液渗入泥土,将地面染成诡异的赭色。
霍奇森少校放下望远镜,发现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时已被城墙的碎石磨出血痕——兽人的疯狂远超他的预计,照这个速度,第一道壕沟很快就会被填平。
石桥镇的守备力量此时约有五千人,包括两个营的和正规步兵以及三千名民兵。
霍奇森少校敏锐地注意到,城墙上的民兵们脸色开始发白,握着火枪的手指节泛青。
一个年轻的裁缝学徒甚至开始干呕——当他看到一发炮弹将三个兽人拦腰截断时。
少校大步走向民兵驻守的北段城墙,军靴重重踏在石砖上。
“看看你们手里的家伙!”他突然夺过一名民兵的步枪,高举过头。崭新的枪管在阳光下泛着蓝光,“知道西北海湾之外,多少领主的士兵还在用刀剑和长枪吗?”
民兵们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制式刺刀和弹药包,这些装备确实比他们父辈描述的“领主军队“精良得多,只要用得好就能够远远地夺走敌人的生命。
“或许你们中有人知道,晶耀的国王陛下仿照西北军队训练了一支军队,这支军队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荡平了叛乱的王国南境。而你们虽然只是民兵……”
霍奇森加重了语气,
“但你们这些民兵训练时打过的实弹,”少校拍着身边的弹药箱,“比王都新军一年配给的还多!”他故意踢翻一个木箱,圆滚滚的子弹叮叮当当滚了一地。
他身边曾经负责过民兵训练的一名军官突然笑出声,他粗糙的手稳稳架起步枪:“小子们,还记得打靶比赛吗?那些兽人一个个长成这样……”他用夸张的手势比量着,“简直比移动靶还好瞄呢!”
几个民兵跟着笑了起来,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
霍奇森少校趁机跃上垛口,指向城外正在重整的兽人部队:“他们靠的是蛮力,我们靠的是这个——”他点了点太阳穴,又敲了敲步枪的枪机,“和这个。”
中午时分,东侧壕沟终于被尸体和土袋填出一条三码宽的通道。
兽人阵中响起狂野的号角声,身披轻甲的弓手们立刻猫腰冲出,他们手持足有六尺长的兽角战弓,箭囊里插着燃烧箭——这是要压制城墙的火力。
“弓手队就位!”独眼指挥官的吼声在战场回荡。
但第一批弓手刚冲过通道,突然一阵尖锐的哨声从城头响起。
“开火!”霍奇森少校的佩剑凌空劈下,城墙中段的十二门火炮同时开火,霰弹在空中爆散成致命的金属风暴。
冲在最前的兽人弓手瞬间被打成筛子,燃烧箭散落一地,反而点燃了填壕的麻袋。
幸存的弓手慌忙寻找掩体,但城镇外围所有可用作遮挡的物体早被清理一空。这时城垛上突然又爆出一朵朵烟雾,守军士兵手持火枪冷静地朝着他们射击。
铅弹穿透兽人弓箭手单薄的皮甲,继续收割在遭受炮击后幸存者们。
“撤退!快撤——”一个兽人百夫长刚扬起骨哨,就被狙击手一枪射穿胸膛,他的尸体晃了晃,栽进满是血水的壕沟。
最终只有不到一半的弓手跌跌撞撞逃回本阵,身后是带血的麻袋通道和同伴扭曲的尸体。
兽人指挥官的独眼里泛起可怕的红光,他狠狠折断手中的令旗:“格莱曼的杂种……这可不像是一个防御空虚的小城镇!”
兽人先锋部队在石桥镇东面发起了三次冲锋,每一次都被密集的火炮与步枪火力逼退。壕沟边缘堆积的尸体已经形成了一道骇人的矮墙,鲜血将泥土浸透成暗红色的泥沼。独眼指挥官的眼睛在硝烟中闪烁着阴郁的光芒,他不得不下令暂停进攻。
“转向西南!”独眼指挥官啐出一口血沫,战斧指向沃伦河的方向,“河水不可能处处都深!”
他的命令得到了执行,兽人们拖着疲惫的身躯绕向城镇西南侧。果然,在一处河湾找到了水位较浅的渡河点,他们将武器举过头顶,开始涉水渡河,冰冷的河水漫到腰间,湍急的水流让前进变得异常艰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