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夫人素来诡计多端，谷县丞登时就来了精神。
他心里早就恨透了云芷让他如此破财，但苦于没什么整治她的法子。
“夫人有何高见？”
谷夫人勾了勾手指，示意谷县丞凑近些。
谷县丞依言手支着炕桌，起身靠近了夫人。
谷夫人则伏在夫君耳边，窃窃私语起来。
谷县丞越听越觉得可行，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听后大声赞赏，“还是夫人有法子，明日我便打发人安排。”
当夜，锦衣卫撬开了客栈老板的嘴。案件有了突破口。
云芷想要去狱中一探究竟，但被赵俊拦住了。“姑娘，只看卷宗便是。”
他双手将才刚取回来的卷宗递给云芷，上面还能闻着些许墨汁或者鲜血的怪味。
想必，能拿到这份口供，必定也是鲜血淋淋。
赵俊是好心，不想云芷看见恐怖阴暗的一幕。
云芷领情，将卷宗打开，一目十行。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竟是个合谋？”云芷不可思议。
“也是可怜，妻儿都在对方手中。”赵俊有些唏嘘。
虽然跟着裴明这些年，办了些许案子，阴私手段也见过不少。
但每每遇见，还是忍不住感叹，人心薄凉，欲念害人。
云芷虽不是什么圣母心肠，但也不愿意看见无辜的人枉送性命。“他既招了，可去寻了他的家人。”
“晚了。”赵俊情绪有些低落。“派人暗中查了，原来栖身的地方早就空了。大概对方知道，人进了诏狱莫有不从的。便提前下了手。”
“那掌柜的？”云芷试探的问道。
“经不住罚……画完押，人也去了……”
不过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倒是罪不至死。
云芷叹了一口气，“他也只供述了，是邱氏钱庄派人与他交涉，要提供郑氏母子的行踪而已。纵火，杀人，倒是与他没有干系。”
“但眼下可以确定，邱氏钱庄的幕后，有官府的势力。”赵俊道。
“高鞍。”云芷道。
云宾楼掌柜最早咬出来的，就是高鞍。
赵俊点头，“按照姑娘的吩咐，叶蕊姑娘那边，还在拖着他。未见。”
云芷瞪圆了眼睛，“这都几天了？”
赵俊木然，“姑娘不是说，要吊一吊他的胃口，才好让他听话。”
“那起码给吃点甜头啊。”云芷扶额。
“那今日，就让叶蕊见他？”赵俊试探性的问道。
“咱们去看看热闹？”云芷提议。
赵俊有些犹豫。
云芷毕竟是个姑娘家。
一旁阖目养神的吕英，缓缓睁开那双凤眸。单挑了细眉看向赵俊，“赵大人犹豫什么，咱们阿芷可是办案无数。
连天下第一花楼的飞凤楼都光顾过，还怕这江南小城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妓院不成？”
话倒是也没毛病，赵俊不再挣扎，引着云芷和吕英去寻叶蕊。
江南富庶之地，不似京城宵禁严格。虽以入夜，但街面让仍是热闹非凡。
又杂耍卖艺的，有摆摊做饭的，有挑担子卖货的，也有赤膊打架的。
一路上热热闹闹，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叶蕊栖身的百花楼。
“够俗的。”云芷看着高楼牌匾，忍不住吐槽。
“大俗既大雅。”吕英笑着接话，替云芷正了正头上的瓜皮小帽。
从上到下端详了她一番，瞧着，确实是个俊俏少年郎模样。
云芷也瞧了瞧，剑袖长袍的吕英，好一副英姿飒爽的样子，瞧不出什么女气来。
拉上赵俊，三人往楼里去了。
才刚踏进正厅，便见一样貌端正，但上了些年纪的美貌妇人迎了过来。
十分热情的招呼，“呦，三位爷，是新客呀。”
瞧着拉客的业务如此熟悉，眼角眉梢风情万种，但却上了年纪，想必应该是这间花楼的老鸨。
这老鸨不过招呼的瞬间，就上上下下把云芷三人打量了一番。
见三人皆是衣着华贵，所配物件也都价值连城，便知道都是贵客，越发殷勤。
赵俊有些不自在的向后退了一步，云芷却甘之如饴的握上老鸨的手。“这位妈妈怎么称呼。”
云芷扮相俊俏，谈吐又颇有几分儒雅。这一握手，倒叫老鸨喜的个花枝乱颤。连连笑道，“哎呦，好俊的小哥儿。若不嫌弃，就叫我张妈妈吧。”
“妈妈好。”云芷从善如流。
“听着口音，哥儿是京城来的？”
老鸨每日里迎来送往，见过多少客人，最会识人相面。
不过短短几句话，就判断出了云芷的来处。
吕英在一旁接话，“是呢，我兄弟三人都是客商，途经此处。慕名前来，想要一睹叶蕊姑娘芳容。”
京城人，人傻钱多。
老鸨眼睛一亮。“嗨，说来不巧了。蕊丫头今日有客了。是镇上的陈员外，才刚进去不久，说是要包宿呢。三位爷，瞧瞧别人？我们这漂亮姑娘可多着呢。”
云芷很是失望的摇摇头，“那陈员外付了多少钱？我们按双倍出，让他倒出来。”
“这……”老鸨故作为难的样子，抬眼往楼上瞧了瞧。
“三倍也成。”云芷阔绰的伸出三根手指，一副财大气粗，势在必得的样子。
老鸨双眼放光，随手抓了一个小丫头来。“去你叶蕊姐姐屋里问问，有新客。”
“哎。”小丫头垂着头应声，扭身去了。
老鸨仍旧热情的拉着云芷，极力的推销楼内套餐。
把荤素套餐介绍了个明明白白，听的云芷目瞪口呆。
忍不住对一旁吕英道，“她们好会做生意，回头咱们也在京城里开个花楼。分什么荤素价，再配什么买二赠三的。保准赚个盆满钵满。”
“那陛下八成是要请你进宫吃茶了。”吕英咬云芷耳朵，声音极低。
此时先前去传话的小丫头跑了回来，附在老鸨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却见老鸨神色有些难看，低声喝斥那丫头，“去告诉她，莫要不识抬举。砸了老娘的生意。”
说完又一脸堆笑的看向云芷三人，“这陈员外是当地有名的富户，小本生意，总要仰仗人家，开罪不起，蕊丫头也是为难。”
云芷一副浑然未觉不妥的样子，笑着点点头。“倘或要是为难，今日不见叶姑娘也罢。”
“别……”老鸨急了，哪儿能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一脚踹向传话的小丫头，“快去再告诉蕊丫头，是京城来的贵客。”
“凭是什么贵客，姐姐若是瞧不上，也一概不见的。倘或是瞧上了，一文不取，也愿交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