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哒哒的高跟鞋声逐渐的靠近镜子停住。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高跟鞋的脚步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才哒哒的离开，咚的一声关上了门。
很久，唐大山藏身的镜子后面，没有任何动静。
一直到接待台的女孩收拾东西，关上了公司的大门，传达室的镜子才晃动了一下，唐大山走了出来。
潮湿的头发趴在头皮上，勉强看出白色的t恤上一片片水渍，紧紧贴在身上。唐大山大口喘了一会气，小心的拉开了门。
接待台上的挂钟显示，十二点二十。
贸易公司的大门有两道。里面是木门，外面是铁栏门。
木门一拉就开，外面的铁门上了锁。唐大山拎着锁头看了一下，能开，会很费劲。现在是中午下班时间，人随时都会回来，开锁会有风险。
唐大山回忆了下办公楼的布局，然后转身小心翼翼的上了楼梯，到了二楼的大厅，从内打开了西边的一扇窗户，头伸出望了望，寻了一个时机，翻身慢慢的探下身子，手扒着窗台，一跃跳了下去，顺势打了一个滚。
尽管有着跳楼的经验，唐大山的腿还是蹲了一下，起身靠着墙好一会才缓过来。
走了二百多米，到了一家个体面馆，点了一碗鸡蛋面，灌了半壶水进肚，唐大山才放松的思考起来。
唐大山从小跟着哥哥偷鸡摸狗，那些都是小物品，小钱。真遇到需要大钱的时候，唐大山选择了跑去内蒙挖煤，还因此被砸断过腿。而唐大海留在家里，不但没好好照顾老母亲，到处流窜的抢劫，还干出了强奸女孩的事，罪行累累被枪毙，唐大山内心是怨恨自己哥哥不争气。得知唐大海身上的案子有问题，唐大山确实和对方鼓动的一样，跑去闹，去要钱。
可偏偏遇到了张学斌，几个小时的聊天，让唐大山坚信了自己亲哥有罪，但不累累，冒出了帮自己亲哥平掉不是他犯的罪的信念。而且还信了张学斌说的，只要郑庆仁愿意帮忙，这事办起来就有希望。
当然，唐大山也想过，一个不是公职人员，也和司法没有关联的郑庆仁，怎么就能帮上忙？
唐大山去找了郑庆仁，被无情的拒绝。想到了背后唆使自己对付郑庆仁的人，有胡家，还有颖阳的谷姓。
唐大山就想着，收拾一顿姓谷的，给郑庆仁释放些善意，或许能换取到郑庆仁的帮助。
跑到了颖阳，准备了几天，刚准备动上手，却无意间偷听到了一个惊天的信息。
姓谷的苏进贸易公司，联合好多县的官员，偷盗国家的粮食，走私给国外。
想到这，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送了过来。唐大山拿起筷子戳了一下，在看着墙上挂着的价格表：鸡蛋面，三毛五。
手不自觉的握紧，碰的一下砸在桌子上。
源酒销售运营中心，郑庆仁和闫松涛在单间办公室里聊着业务的进展。
除了已经签了合作的三家饭店，新的合作饭店进展不多，闫松涛跑了两天，五六家中大型规模的饭店，只有一家有意向合作，还需要进一步协商。其他几家，直接是拒绝的态度。
这在郑庆仁意料之中。这些饭店，都是国营或者集体饭店，承担着指定的任务，有固定的客户群体，对盈利性要求不高。也可以说，相当一部分在这些饭店吃饭的人，都是不花钱，签个单、刷个脸、一个招呼就行。在酒水上面，搭配的也是全国名酒，和区域特色酒，也会搭配部分领导的口味酒。
所以，郑庆仁就让闫松涛留意那些有经营业绩要求，和正在走承包制的饭店。个体、新办盈利集体性质的酒店，也是目标合作方。
“过两天，这些二两半装的销售源酒就要到货。那些小型、没有正装源酒消费能力的小饭店，就铺这种小瓶源酒，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就搜集点这些小饭店的信息。”
说着，从桌下边搬了一个箱子放在办公桌上，拆开后，摆出一排标签特别的小瓶酒。
这些样品，中午刚刚随着新的一批酒到达的。
与提供给合作饭店的试饮装的小酒不同的是，这些销售的小瓶酒每一个酒瓶身上，都有巨大标签，标签上面，都有一首或者几句诗歌。
闫松涛也喜欢文学，工作之余回到宿舍的爱好就是读最新的文学刊物。仅诗刊，就买了两种，还曾尝试过写诗去投稿，不过从没采用过。
所以一眼就认出了，标签上的诗句是近几年来很火爆流行诗句。
闫松涛眉头紧锁，这种标签的酒还是第一次知道，怀疑的说：“厂长，这些诗歌句子，放在酒瓶身上，合适吗？”
郑庆仁反问：“哪里不合适？”
“这些诗句，都是文学作品，有很深的意境和寓意，存在一定的思想高度。诗的领域广阔无垠，咱把这些诗歌印在酒瓶身上作为卖点，是不是拉低了这些诗歌的品和质？”
郑庆仁摇摇头：“诗来源于生活，全部范围是生活与自然，与生活分隔不开。酒是生活的一部分，印在酒瓶上，是让诗歌回归生活。”
闫松涛真想说一句，你这是诡辩，把诗歌商业化，是对诗歌的羞辱。
不过郑庆仁是自己老板，只好换了一种方式劝道：“厂长，这些诗句都是诗人的心血，咱这样用真的好？会不会被告？”
郑庆仁笑着说：“他们告不了。我去年花钱把这些诗歌的商业使用权都从作者那里买了下来。针对这种各异化标签的小瓶酒，我还会有个专门的宣传策划……”
郑庆仁正说着，就听到了外面大厅刘庚大声的问话。
“你们干什么的，一直跟着我回来？”
应该是两点多外出招聘宣传的刘庚回来，有陌生人尾随。
郑庆仁想到接下来的销售任务刘庚也要参与，就停下来准备出去看看，顺便喊刘庚一起进来听下边的工作安排。
就听到有点耳熟的声音说道：“你们这里的负责人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