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庆仁是在林婉回答问题时候离开。
当时的林婉全神贯注,所以并没有打扰林婉,只是和费经理说了一声,林婉是刚下学的学生没有工作经验,被拉过来临时顶替业务员工作,让费经理给予林婉多一点的照顾。
出了徽苑楼,郑庆仁骑着三轮车,继续向西行两公里左右,到了省城大薯山麓。
围着山脚的小路行了五六分钟,郑庆仁看到了一个养蜂场。
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到晚上六点。
有人约郑庆仁晚上六点在这里见面。
是谁,郑庆仁并不清楚。
是上午和家里联系的时候,郑洁欣告诉郑庆仁,三天前厂里接到了一个找郑庆仁的电话。并没有说找郑庆仁什么事,对方得知郑庆仁并不在平和县,去了省城,就要郑庆仁在省城的联系电话和地址。
对方并不报身份和姓名,郑洁欣自然不会告诉对方郑庆仁的地址,至于电话,省城的运行中心还在申请安装,一般都是郑庆仁从附近的几个邮电点打过来。
昨天下午,又是这个人来了电话,不再是找郑庆仁,只是请厂里帮忙联系并转告郑庆仁,今天下午六点大薯山脚的养蜂场见面,有事要谈。
郑庆仁比较谨慎,一个不敢报出身份的人要见面,不打算去见。但是郑洁欣还透露点信息,男人说话的口音,和她在林校上学时的皖南同学的口音很像。
五月底的下午六点,还是白天。因为靠着山脚,朝着东方,看不到西落的太阳。
这个养蜂场虽然靠着山里,但并不偏僻,距离一条大道也就是五十来米。
郑庆仁的三轮车就停在了大道上。
四周扫视了一遍,郑庆仁忽然看到了养蜂场外一个上山小道上一道人影,朝着郑庆仁招手。
还真是他!
郑庆仁心情复杂的蹬着三轮车一直到了山道口,下了三轮车,进入了小路。
这是很陡的一条小路,还需要双手攀爬,四五分钟才到了人影面前:“张武,你找我?”
张武扶着一棵大树,身上是一套宽大的正装,和第一次在医院见到他时一样,站直着身子。现在,看着更像个正常人。
“郑庆仁,随便一个陌生人约你,你就敢来啊?”
张武脸色黢黑,风吹日晒的痕迹很明显,但是状态很好,说话还咧着嘴角,露出了一嘴的白牙。
张武站着的位置,视野开阔,上来的路崎岖,身后是茂密的树林,钻进去就能很快消失。
可见张武的心思足够缜密。
郑庆仁问:“江城那边应该还在追捕你吧?”
“嗯,但是我不会被他们抓到。找你来,一是来谢谢你。虽然我在外边逃亡,但是江城那边的信息我还是听说了,当初吴静要跑,是你让我爸劫持了吴静,逼出了张晴的口供,然后拿着口供到省城告状,为此我爸还被关了半个月。 我也知道,我爸这事能这么轻的处理,是你托了那边的刑侦队长。”
张尊礼的问题,能重能轻。
局面上是吴家赢了,吴家人肯定不会轻饶张尊礼,肯定会照着劫持的罪重判。
事实上是吴家倒台,张晴是受害人,张尊礼的目的是为了给女儿讨公道,江城公安在前期在张晴的案子上也理亏,宋队又用了点劲,所以江城公安就照着治安处罚给了张尊礼十几天的拘留。
按照时间计算,张尊礼应该刚刚出来。
张武能知道这么多的信息,很可能是和张遵礼联系过。
张武低下了头,深沉的说:“我妹身上的毒已经没了,但她身体有些被毒损伤的部分,是恢复不了了,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视力也和瞎了差不多。她是我们乡里第一个大学生,她还那么年轻……”
抬起头时,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郑庆仁眼睛也有些湿润,手掌在眼上摸了一把,说:“吴静抢救的及时,听说损伤不是太严重,候蔚已经完全恢复,如果你回去自首……应该进去不了几年……”
唰!
张武一把把自己脸上的泪擦干,目光鄙夷的看着郑庆仁。
大声说道:“我没有错,我一天都不会进去!”
郑庆仁叹了一口气。
出于对司法的尊重,郑庆仁才这样劝。
但内心里面,也是不希望为妹妹出头的张武失去自由。
就像张武说的,他没有错。
如果张武就这样逃的话,以他犯的案件性质,结合当前的交通、通讯、信息、身份识别等比较落后,一时半会还真抓不到。
可,这些终究随着社会的发展而进步,张武早晚还得落网。
“你准备怎么做?”
张武眼神坚毅的说:“在我被抓到之前,我要赚钱,赚很多钱,给我妹治病,让她生活无忧,让我父母老有所依。”
这个话,张武在事发逃跑时就已经说过,换做郑庆仁的话,很可能也是这么选择。
不过,张武的残疾身体,让赚钱更加的艰难。
郑庆仁思索了一下,说:“国内经济快速发展,未来钱确实能解决很多事。我建议你去南……”
“停,不要说!”
张武截住郑庆仁的话,“郑庆仁,我已经有了计划。我虽然双腿残疾,但火车能开到哪,我就能到哪!
我来除了感谢你,还想请你帮忙。如果哪一天你收到了没有来源的钱,希望你能转给我家人,而且我能保证,这些钱都是干干净净。”
郑庆仁倒没想到张武这么信任自己。
张武继续说:“虽然你这个人嘴炮,但人心不坏,也有些正义感,而且你是生意人,钱来往的比较多,只要你不说,没人会注意到你。至于你以什么样的理由给我家里钱,我想你应该有。
我家里人没有我的消息,我才能躲的更久,才有时间赚更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