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四日，带着一大堆叠好的金银元宝，香蜡祭品等，顾洛汐跟小翠坐上马车直奔城郊。
柳飘飘并没有葬入定远候府顾家祖坟，即便是到死，她也只是顾长安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她被葬在了城郊一座荒山上，那里大多是些无家可归之人死后，被官府统一安排埋葬的地方。
一代绝色佳人，死在了最美好的年岁里。不管生前引得多少男子追捧，死后一抔黄土，孤零零矗立在山坡上，坟头的荒草都没有人来拔一根。
顾落汐看到那小小的土堆，连个墓碑都没有，顿时有些难受。柳飘飘死在了原主出生的前一天，据小翠所说，原主从未来祭奠过生母，每年忌日都只是让小翠来烧点纸钱。
不管柳飘飘从事的职业多么令人不齿，但是不得不承认，她是一名伟大的母亲。
只可惜，她呕心沥血为唯一的女儿谋划，却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女儿不但不理解她，而且比她还要短命。
顾洛汐在柳飘飘的坟墓旁用手拢了一个土堆，把原主生前最喜欢的一条绣帕埋了进去。条件简陋，她只能把这个当作是原主灵魂的坟墓了。
想必，柳飘飘很是渴望女儿能够陪伴在她身边吧。
烧完纸钱，顾洛汐站起了身，旁边的小翠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前方问道。
“小姐，那是不是候爷？”
顾洛汐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不远处顾长安一身白衣歪坐在一棵树下，手中拿着一个酒壶，不时的往嘴里猛灌一口。
那画面颓废而哀伤，顾洛汐看了看柳飘飘荒草蔓延的坟墓，讽刺的勾了勾唇角。
抬脚走到顾长安面前，在他诧异抬头时，轻声问道。
“父亲怎么在这？”
顾长安有些意外，每年飘飘的忌日他都会来她的墓前。只是他终究没有勇气去跟她说些什么，每次都在这棵老柳树下大醉一场。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除了他之外来祭奠飘飘的人，顾长安突然觉得眼帘一热，很是欣慰道。
“你来看你娘？她知道你长这么大了，肯定会很高兴。”
顾洛汐垂眸看着他的衣摆，洁白的衣服上沾上了污泥，总会显得更加肮脏。依如风流多情的人，远比冷酷无情来的更伤人。
柳飘飘已经死了，他在这故作情深给谁看呢？
“父亲可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顾洛汐蹲下身，眼神灼灼的望着面前一脸颓废的中年男人。
顾长安手中的酒壶滚落到了地上，酒液翻倒在地，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浓郁的酒香。顾长安嘴唇哆嗦了几下，才嘶哑的开口。
“是生了病……”
顾洛汐看着头几乎要埋在地上的顾长安，残忍的撕开了他的谎言。
“可是王嬷嬷死前却告诉我，我娘是被苏氏毒死的，父亲可知晓？”
顾长安猛然抬起了头，眼底满含泪水，祈求而哀伤的看着她。他似乎想说什么，顾洛汐却豁然站起了身，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的神情告诉她，他是知情的。傻的从来都只是埋在地下的那一个。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小小的，缠绵而哀伤的雨。顾洛汐隔着雨帘，眼神望向虚无。不知那遥远的，隔着时间与空间的二十一世纪，她的妈妈是否也佝偻下身体，哀伤的拿出一束小白菊放到她的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