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
夏纯流着眼泪，竖起大拇指。
“硬吗？”
“硬不硬的再说吧，我现在只想把小师弟从龙宫底下救上来，老师能去的地方我要去，老师不去的地方我更要去。”
“这就是律星法庭！”
装完逼、吹完牛，蒂娜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身后的两位骑士团成员，尤其是圣骑士，眼神祈求着希柏兰德大人帮帮忙。
希柏兰德冲她点点头，走到前方，说：“晚夜玉衡小姐，好久不见。”
“是啊。”
“真的是好久不见。”
任谁都能听得出，晚夜玉衡这句话是咬着牙说出口的。
王林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即立即联想到百年前的战争。
她点出时间：“上一次还是105年前。”
“是啊。”
相比于她的仇恨，希柏兰德只是脸上挂着风轻云淡的笑，说：“那个时候我们分属对立阵营，是对手，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盟友，是朋友。”
他没有避讳当年的仇恨。
“暂时的。”
晚夜玉衡同样直言不讳。
“对手，什么对手？”
蒂娜听到两人针锋相对的话，吓得微微炸毛，出发前说好的让我来只是安安静静当个花瓶，这不会要我劝架吧？
虽然我劝架的确有一手的。
“你不知道105年前的事？”王林也是很惊讶，“你们不学历史的吗？”
“额……”
蒂娜一下子被问住，挠挠头，她记得自己上课都在呼呼大睡，或许上过吧？
“好吧。”
“又是一位讲台护法。”
王林一看她那尴尬的眼神，就知道对方和自己是一路货色，上课一定没有好好听过。
希柏兰德替她辩解一句：“学不学的，并不重要，我们古代没有官方治史的传统，因此你学到的都是私人写的传记，也许存在一些谬误。”
晚夜玉衡讥讽一句：“是因为都是侵略，所以不好意思记录吗？”
“我倒不这么认为。”
他摇摇头，说：“大概是因为我们是‘蛮族’入主，同时古罗慕路斯帝国灭亡后，北境大陆再也没有诞生过统一的大帝国，常年分封割据加上混战，哪有官方治史的条件？”
“蛮族入主？”晚夜玉衡说，“你倒是不掩饰自己的出身。”
“没必要，历史就是历史，当然历史也只是历史！”希柏兰德一脸平静地说，“就像开云帝国，无论曾经有多么辉煌、强盛，现在也只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老人。”
“世界永远在前进，人不能活在历史中，国家更不能！”
V-22鱼鹰运输机适时地发出螺旋桨的轰鸣，用它科幻的外表告诉东方世界的诸位：大人，时代变了！
“……”
晚夜玉衡再也说不出来半个字，平静地看着远处的飞机，在心中感叹着开云与世界的差距，真的越拉越大。
旧时代的帝国需要一场轰轰烈烈的改革。
她露出笑容：“我承认，你说的很对。”
“嗯？”
这次出乎意料的反而是希柏兰德，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认识的所有开云人都沉溺在历史，缅怀过去的辉煌，仿佛翻一翻史书就能改变落后的现实。
但是这一位怎么突然变了？
圣骑士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是，弑神者给你的信心？”他问。
“你猜？”
晚夜玉衡收拾好心情，再度恢复成那个优雅、妩媚，又带着一点小调皮的成熟女人。
她，好漂亮！
自诩身经百战的王林被迷得神魂颠倒，就连盖伊都忍不住乱瞟的目光，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
柒看着在场的两位年轻男人，感慨着：果然男人都是一个样，只要还能呼吸就是好色的。
“呵。”
“我想是的。”
希柏兰德坚信着自己的判断。
傲慢！
晚夜玉衡的笑容格外灿烂，这个曾经贴在开云帝国头顶的标签，如今悉数奉还给这些西方强盗，真希望他们可以一直傲慢下去。
五年，十年……
最好到二十年后的2025年，他们依旧不承认自己的傲慢与偏见，到时候我们一定可以把落后的帽子甩到大洋对岸去。
“也许吧。”
她模棱两可地回答着。
呼——
这就算是交锋结束了？还好没打起来。蒂娜这下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样的废材能成为女皇的特使，这次任务的专员。
原来是百年前有过极大的过节。
不行这一次我回去后，必须恶补一下过往历史，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咦？”
她终于注意到海上的庞大“舰队”，问：“那些船都是什么？从哪里来的，我们刚才前往中庭远东地区时明明没看见啊。”
“另一群强盗。”叶云谣说。
蒂娜：“……”
她有些害怕，这里怨气大的可怕，年纪越大的强者不息的执念越强大。
“他们不知从哪里听了谣言，说是北海龙宫下面有宝贝，我们开云人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从来就没听说过有什么宝贝。”
又是夏纯的表演时间，作为凡血的她可以尽情表演自己的无知。不知道属于正常情况，知道就是自己勤奋好学。
“上一个从北海龙宫薅到宝贝的，还是齐天大圣，抢了一件藕丝步云履。”
“啊？”
蒂娜一呆，说：“真有宝贝啊！”
夏纯：“……”
妹妹的话居然一点夸张成分都没有，这位师姐真的是……可爱！
“大概是吧。”她配合着说。
“那是神话故事！”盖伊还是没忍住说，“专员小姐，您应多多读读书，真的。”
“嗯嗯！”
“一定，这次任务结束后，我一定认真读书。”蒂娜这次没再推脱、耍赖，“当然得先找个专家看看病，我明明是个正常人，为什么这么笨呢？”
你大概并不是智力正常，只是恰好能够生活自理。盖伊心里吐槽着，但是这么伤人的话，还是没敢说出口。
“我也需要找个专家看看。”夏纯附和一句。
蒂娜瞪大眼睛：“妹妹，你也……”
她吐吐舌头，说：“我不是啦，是有点其他毛病，大家都看不出来问题，可能需要找一找顶级专家。”
王林来了句：“刚才柒推荐了苏渊博士，不知道能不能请来。”
柒：“……”
啊啊啊啊！
该死的家伙，我真想撕烂你那张嘴！
她心里又哭又闹，已经快要崩溃，咒骂着：我看你简直是个生活刚好可以自理的弱智！这话私下说说就得了，居然当着律星法庭的圣骑士面说。
你嫌命长，我还想多活两年，老娘的仇还没报啊！
额。
苏渊……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部汇聚在王林和柒身上，夏纯其实也不知道苏渊是谁，但既然大家都这么看，她也就学着这么看。
王林尴尬地摸摸头：“有什么问题吗？”
“没。”
希柏兰德玩味地笑着，说：“只是觉得能想出这个提议的人，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天才，如果是别人或许真不一定能请来他，但是苏牧可以。”
“哈哈哈……”
王林大笑着：“你们别这么夸赞她，她会不好意思的。”
呜呜呜……
柒捏紧拳头：你能不能闭嘴，算我求求你了，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可以吗？只要换来今生的你把嘴闭上。
“为什么只有牧子可以？”王林问。
圣骑士老前辈笑眯眯地解释着：“因为苏渊博士是序列议会最高一级的通缉犯，不出意外他是不会现身的，但苏牧不一样，他是苏渊博士唯一的儿子。”
“哇靠！”
王林吓了一跳。
柒也被吓了一跳，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曾经想绑回家的少年，居然是自己偶像的……儿子？
“牧子出身居然这么吊！那他还……因为是通缉犯的缘故？”王林一下子想明白很多事，“那牧子居然还活着，真是……”
“据我所知，你父亲是x-Space开云的东南局局长，这些你难道都不知道？”希柏兰德有些奇怪，“苏牧的母亲梁瑶女士，是东南局的前任局长。”
王林咬着牙，气愤地说：“我那不靠谱的老爸什么都没和我说，直到去x-Space学院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是继血种。”
“额……”
希柏兰德同样不是很理解这么做的用意。
“那也就是说……”
夏纯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如果妹夫消失的消息传到苏渊叔叔耳中，他十有八九也会来中庭远东，来北海龙宫喽？”
“还是不要了吧？”
蒂娜担心地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圣骑士。
“叔叔？”
“你起码应该叫伯伯。”叶云谣纠正说，“苏渊前辈的年纪比你爷爷还大，如果不是因为苏牧和夏沫的关系，他比你大两辈。”
“这……好乱的辈分。”
夏纯吐吐舌头。
“我还有个问题。”王林问，“什么叫，唯一的儿子，博士还有其他孩子？”
“是。”
希柏兰德说：“还有一个女儿，也就是苏牧有一位姐姐。她继承了博士的暴风序列，苏牧理论上继承的是梁瑶女士的血脉。”
王林瞪大眼睛：“蓝血A+的东南局长？”
“蓝血A级，不是A+，至于苏牧为什么会是A+，这就有待考证了，大概是那位博士有什么通天的手段吧。”
“不过这倒是让我想起来一件有意思的事：梁瑶女士殉职后，x-Space将她的血统从A级，紧急‘修正’到A+级。”
哪怕贵为律星法庭骑士团的圣骑士，希柏兰德一样不知道扶桑金海的加冕仪式，这个呼之欲出的秘密距离公开仍旧差一层窗户纸。
但就是这薄薄的一层没人愿意捅破，每一位知情者都不愿意和别人分享，因为这条秘密——无价。
“哈哈哈……”
“或许吧，毕竟是世界级大专家。”
见话题被引到苏牧的血统上，王林果断中止有关讨论，讨论我可以，讨论我兄弟的秘密，那是绝对不能的。
叶云谣心惊地接过话题，表现得冷言冷语：“既然你们是来了解情况的，如今情况已经了解完毕，是不是该回去了？”
“也许？”
希柏兰德眉毛一挑，没有任何准备离开的动作。
“你对龙宫感兴趣？”叶云谣眯起眼睛。
“没有。”
“我可不信下面真的有宝贝，就算有，也轮不到我。”他说，“但是我对‘对龙宫有兴趣的人’有兴趣，我要在海边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随你。”
叶云谣把头一甩，转身走向雪原上的小院子，说：“提醒你一句，离北海远一些，既然黑龙屿可以是真的黑龙，没准北海真的有鲲鹏。”
“多谢提醒。”
希柏兰德假装听不出话中的讽刺。
“鲲鹏是什么？”
蒂娜压低声音，询问着夏纯。
“巨兽，神话中的巨兽。鲲是一种大鱼，鹏是一种大鸟。”
夏纯解释着：“《列子·汤问》云：‘终北之北有溟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其长称焉，其名为鲲。有鸟焉，其名为鹏，翼若垂天之云，其体称焉。，”
蒂娜一呆：“数千里？”
她一下子怂了。
完全没了刚才张口要办龙宫的硬气。
希柏兰德安慰着被吓住的孩子：“别担心，神话故事而已。真要是有记载的那么大，倒也好办，大家双手一摊，等死就行。”
“大叔你真幽默。”夏纯笑得乐不可支。
“有道理！”
蒂娜心中生出不祥，她是真觉得神话不是空穴来风，但也不再担心，感觉自己这个账号重开一次，倒也显得不是很亏。
“走吧。”
希柏兰德说：“我们去海上看看，听说x-Space中庭的周海博士早就到了，他第一批先遣队已经潜入深海，没准这会正好能赶上结果。”
“姐姐，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夏纯说。
她不想让蒂娜卷进这场纷争，掉进这个圈套。
妹妹说，这位师姐只是一位红血，红血真的很有可能在接下来的乱局中死掉。
蒂娜摇摇头。
“下次吧。”
“我还有任务在身，等下一次，我一定走旅游签，正大光明地去江南拜访。”
她看着苍茫的北海，心中升起无限的惆怅。明明小师弟就在海底，自己却没任何办法，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如果可以的话，蒂娜我……也想变强呀！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有强者才能追随强者，弱者注定会倒在征战的路上。
“好妹妹，留个联系方式，我要走了。”
“好。”
夏纯微微叹息，交换联系方式后，目送着那架造型科幻的运输机离开北海雪原，加入生死未卜的北海乱局。
愿苏牧保佑你。
她在心里祈求着。
鱼鹰运输机掠过海面，看到北海中央一座庞大的人工平台已经搭建完毕，x-Space中庭的标志硕大无比。
周海就站在岛台边，打量着深不见底的海水。
北溟，天池，鲲鹏，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相同的神话故事。
“还没联系上吗？”他问。
手下报告说：“抱歉，已经彻底与先遣队失去联系。”
“催一催孙逸舟，问问他的059号战略潜艇到哪里了？告诉他，今天太阳落山之前如果看不见潜艇，那他最好永远也别让我看见！”
“再催一催水下探测器！”
周海冷漠地转身离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