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吕平方喃喃道。
马铜山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吕平方，语气依然麻木：“真正的神族。”
吕平方看向他，语气有些疑惑：“你跟随的神裔雅万达，就是神族吧？”
还有他在银啸翎器灵的记忆里看到的那个巨鹰，他的呼吸法铠甲上也是密布金色纹路，这样明显的特征，应该也是神族吧？
马铜山摇摇头：“雅万达只是神裔，在陨落之前，他是妖皇。”
“妖皇？”
马铜山微微颔首：“在这个妖精世界，只有达到妖将才能真正被看做生灵，所有的妖士以下的妖精，都被上位者当做尘土，皇，指的并不是地球上的国家、或是他的身份，而是他的实力。”
吕平方顿了一下，他知道妖将相当于修炼者元婴，上面还有妖帅，已经是媲美地球绝迹的婴变期了。
没想到那个面容酷似段木炆羽的家伙竟然是妖皇，这岂不是已经相当于修炼者的超级大能？
“那些呼吸法上带有金色纹路的，都是妖皇吗？”他不由的对雅万达的出身感兴趣，如果人形只是他的化身，那他的原身是什么样的妖精。
“这样一个庞大的世界，神灵似乎有很多，但神裔并不多，这个世界对生命的诞生，特别是神灵后裔的诞生极为严苛，有能力打破规则界限诞下神裔的，只有五支。”
吕平方来了精神，那神秘祭坛里就只有五个兽头，而那青色巨鹰就是其中一支，剩下四只里，应该就有一支是雅万达所属的了神裔了。
“这个世界，似乎原本就有神灵，但那是本地的生灵修炼而成的，就像是人类的仙人一样。雅万达这些神裔，就是那些被称为神的妖精的后裔。而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一些神灵。”
吕平方头皮一紧。
马铜山接着说道：“这里面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从没有走出过这片森林。但是我知道，雅万达被这些外来的神灵消灭了肉身。”
妖皇级的雅万达，被人消灭了肉身？
吕平方昨天还被雅万达玩弄于鼓掌间，瞬间就知道原来他是被人干掉的，语气不由的有些幸灾乐祸：“那他是得罪外来的神灵了？被打的只剩下一颗心脏？”
马铜山摇摇头：“这里的神灵和域外神灵有约定，帮助他们获取人类修真者的灵骨，作为神裔他本应该参与进来，但是他喜好人类。”
马铜山比了下自己的刀：“相信我，他对人类抱有善意。只是因为这一点善意，他帮人类说了话，就被域外神灵随手击毁了他的肉身，所以他才隐藏起来，想帮助人类逃出这个陷阱。”
吕平方有些咋舌，如果马铜山说的是真的，那么雅万达确实是在帮助人类。
“所以，我们在断木的空间下布设下那个木雕，本来是得到吉斯纳伦的消息，他已将辛德沃德布的凭证送给了一个妖士，等她回到这里后，我帮助她突破妖将，在她突破的掩护下，让雅万达重生。这样他的气息就会和这一片森林契合，不会被那些神灵发现我们的行动。”
吕平方皱眉，马铜山讲的确实合情合理，但是他依然觉得疑点丛丛。
“那你见过这些神灵？”
“没有。”
“是雅万达告诉你的这些？”
“他救过我，他确实和其他妖精不一样，我相信他的话。”马铜山回答的毫不犹豫。
吕平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你没怀疑过他的动机？”
马铜山摇摇头：“我和句容青梅一样，记得那些声音，如果没有外来的这些神族的要求，这些追求自然力量的妖精，怎么会去捕捉、养殖人类？”
“养殖？”吕平方咀嚼了下马铜山的话。
“把这些人类从池子里养出来，丢到森林里自生自灭，不是养殖吗？”马铜山理所当然道，吕平方也觉得这个词用得十分贴切，但是看到马铜山一副彪悍刀客的模样，就觉得有些滑稽。
马铜山的情绪也有些激动起来，这些隐藏在他心底不知多久的秘密，第一次向外人倾吐。
“在第一次辛德沃德布的会场时，我见到了雅万达，那时，他还是高高在上的神裔，统领一方的妖皇。
统领我们铜马部族的妖将是昆德抹拉，一只铜马妖将，在那次对决里的决战里，我们碰到了黑天部族，我当时只是妖锐上段，决定去刺杀黑天部族的妖将，差点被黑天妖将随手杀死，是雅万达救了我。”
吕平方眨眨眼，这是四十年前的故事了。
“他觉得我追求刀法的想法很有意思，在妖精的文明里，他们不会去追求本身以外的武器，所以把我留下来，只是为了好玩，让器妖精妖帅，宫吉纳伦传给了我呼吸法。
那时黑天部族已经胜利，黑天岛夺得了天王名号。我由妖王呼吸法，很快就突破到了妖将，带领铜马部族连续赢了两次天王之争，本以为可以带领人族在这个世界扎下根来……”
马铜山语气一顿，叹口气：“那时，神皇出现了。”
神皇！
银啸翎的记忆碎片里，那个打造它的神裔也提到了。
神皇是最高最强的神灵吧，是世界之神辛奥沃莱？
“当我再见到雅万达时，他只剩下一颗残破的心脏。宫吉纳伦也彻底崩解，一分为二，将雅万达的心脏托付给了我。”
吕平方听到这里，心里一亮：“你说妖帅一分为二，是吉斯纳伦和拉巴纳伦吗？”
马铜山点点头：“看来你已经接触过了他们，没错。”
吕平方这才点点头：“我第一次进入这里时，吉斯纳伦吞噬了拉巴纳伦，原来他们本就是一体的，那段木炆羽是怎么回事？”
“段木炆羽？”
“就是吉斯纳伦说的那个妖士。”
马铜山皱眉：“不知道。”
吕平方肯定，段木炆羽和神裔雅万达之间必然有关系，但是段木炆羽也是从四十年前就已经醒来，时间上对不上啊。
马铜山没理会吕平方的嘀咕，接着道：“所以后来的事情，我也是从上神大人断断续续的回忆。”
吕平方屏住呼吸，他似乎感觉到自己触摸到了真相。
马铜山压低了语调：“所有的人族，都是神皇一族从地球抓来，他们需要高能量等级的人类的灵骨。所以，最开始，他们将抓来的人类作为种子，在这里进行培养，但是出现了意外，第一批人族不能修炼呼吸法。”
吕平方神情一动，第一批？
“那他们直接抓来修炼者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抓普通人？”
“因为他们需要的是源源不断的灵骨，大量的灵骨，”马铜山说道这里，脸色抽搐了一下。
他忽然抬起刀，对着自己的左手划去。
顿时蓝血崩溅，这一刀直接露出了马铜山的臂骨！
吕平方心慌一下，不知何意。
马铜山举起流血不止的手臂，亮给吕平方看：“而到了我们这里，他们不知道采用了什么办法，让我们可以修炼呼吸法，但是我们不能诞生灵骨，所以，这个方法也失败了。”
吕平方安静下来，露出的臂骨莹白色，确实不像修炼者一般有碧绿色。
那修炼者的灵骨中，到底是含有什么？
所以，才有了后来的跨界膜组，打开的异世界通道，吸引人类的修炼者主动进来？
句容青梅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问道：“那也可以将地球上的修炼者抓来啊，他们可以修炼这些白色的能量，又何必大费周折？”
“我想这些神皇一族，也一定做过尝试，但是所有的修炼，都是对能量的利用和吸纳，必须有坚毅的心智和各种机遇，圈养的修炼者根本不能达到元婴以上境界，产生他们需要的灵骨。况且，一旦你知道自己修炼的最终结果，就是像椤虎被人杀掉，取出骨头，你还会修炼吗？”
吕平方愣住了。
那今天，人类进入这里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就是一个陷阱。
一个养猪的圈。
所有的修炼者，包括吕平方，都是这圈里的猪猡。
那个他们从未谋面的神皇一族，把跨界膜组搭建了起来，让人类修真者们如同老鼠一样向套子里钻。
恐惧！
吕平方没想到，在跨界膜组的背后，真相如此可怕，如此残酷。
人类千年来，靠修炼来追求长生、突破生命极限，成为普通人眼里的神仙圣佛，被歌颂，被膜拜，被追随。
而今天，因为人类的灵骨，所有的追求都成了一个笑话。
那些不曾露面，一直安排妖精一族来面对人类的“神皇一族”，简直就是混蛋！
吕平方又气又怕，知道了这样的事实，谁还有勇气修炼？
修炼的越好，死的越早吗？
马铜山眼睛里露出一味戏谑，怪声道：“害怕了？”
吕平方镇静了一下，咬牙坚持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又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这些！”
马铜山语气有些飘远：“当我得知这一切时，我想改变它。我记得华夏生活过的一草一木，但就是忘了自己是谁，当然也忘了自己的亲友。我在这里成为了妖将，在这片森林能够任意驰骋，但是我依然不能走出这片森林。这里的人，都是在一天又一天重复一样的事情，不会变老，也没有新的生命。”
吕平方忍不住打断道：“其实，这已经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我当然也这么想过，”马铜山挥手，指了指跨界膜组的方向：“但是，当新一批试验品走进了这里，我们这些失败品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新一届的辛奥沃德布，就是拿这些人作为道具，消耗而已。”
吕平方语塞了。
没错，看似不老不死的完美生命，其实只是妖精们无意间的施舍，他们不会任由这些人在这里惬意的生活。
否则，又怎么会特意划定了一片森林，隔绝开妖精和人类呢。
他眼前这片寂静无声的森林，如同一个择人而噬的巨大陷阱。
如果说，马铜山这一批人是失败品，就已经达到了几十万人，那么第一批失败品又有多少人？
这片森林下，是否是一片人类被当做试验品的烂泽墓穴？
吕平方看着这片粉红色的天空，天空那比地球上大得多的太阳，产生了一股厌弃感。
他静默了片刻，忽然很想念地球的蓝天白云，还有那个孤零零的月亮。
他吸了口气，抬了抬胸膛：“那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将这些告诉人类，让他们回去？”
马铜山咧嘴一笑：“我说的，你信了多少？”
吕平方一愣：“什么意思？”
“你把我的话传给人类，又有多少人会信？”
吕平方急道：“我带你们去跨界膜组，那里有我们华夏的元婴修士，他们看到你的这些证据，就会相信你的！”
马铜山冷笑一声：“然后呢，我和所有的元婴修士被一道天雷劈死，或者直接消失？”
吕平方语塞：“怎么会？”
马铜山指了指脚下的大地：“你知道，为了这个计划他们投入了多少资源，怎么会让人去破坏它，一旦人类想从这里撤出，所有的领头者都会被消灭，然后剩下的人类修炼者会被接着引入这里。”
没错，如果一切如神裔雅万达所说，那这就是一个完美的圈套。
地球已经进入末法时代，所有人都在探寻接续修炼之途的方法，既然已经知道了妖精世界存着着无穷灵气，妖精还让出了一块生存区域，修炼者们怎么会舍得离开？
吕平方看着自己身上的金光裂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雅万达为什么没有来找自己，反而是马铜山和自己谈了这么多。
“那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马铜山指了指吕平方的脑袋：“那个空间通道的器灵，是在你身上。”
他说的很肯定，雅万达已经追着自己进去了，吕平方干脆大方点头。
“为了支撑这个空间通道，妖精们打造了这件神器，或许，你可以利用那个器灵，做些什么。”
吕平方心里一动：“你们想让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