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姬心瑶看着一动不动的握着青铜门环，身体微微颤抖的方墨，忍不住出声道。
方墨眸中血芒一闪，脑海中的画面消失不见，思绪被拉回现实。
“本座没事。”
方墨没有多说，深深的吐了口浊气，目光再次看向面前的厚重石门，眼底闪过惊悸之色。
刚刚那些毁天灭地的战斗场面，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挥手间虚空塌陷，山河湮灭，汪洋蒸发……
怕是元帝境都无法做到。
还有那些域外异族。
难道就是现在所谓的域外魔物么？
如果是的话，那么刚才的那些景象，莫不是姬心瑶口中，千万年前元界修士与域外之魔间的大战？！
而那些画面，那些景象，明显是这道石门上残留的岁月映像。
这岂不是说，这道石门已经存在了千万年？？
方墨心头剧震。
脑海中再次闪过千万年前的大战场景。
有那么一刹那，方墨感觉面前的青色石门，更像是一座墓碑，埋葬的，是无尽岁月前，与域外之魔大战的所有痕迹……
他按捺住内心的激荡与骇然，面色肃然的又一次将手握在了青铜门环之上。
这一次，一切正常。
那些画面，景象，没有再次出现。
手掌微微用力。
青色石门纹丝不动。
方墨面色如常，元力涌动，汇聚于手臂之上。
“隆隆……”
厚重的青色石门缓缓打开，犹如亘古沉睡的巨兽被唤醒，发出沉重的隆隆之音。
一股浑浊中夹带着腐朽的气息，迎面而来。
方墨的瞳孔微微睁大。
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石室。
空空荡荡，一览无余。
唯有一个蒲团置于石室正中，上面盘坐着一个老者石像。
再无其他。
方墨眯了眯眼睛，停顿片刻后，缓缓踏入石室。
在踏进石室的瞬间，方墨心中一紧。
他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封闭，狭小，逼仄……甚至神念都已经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气息。
这里完全隔绝一切。
方墨下意识的转身，却发现原本的青色石门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光滑平整的石壁。
青色石门仿若从未出现过。
方墨面色一沉。
“这里已经不属于妖域了，这是完全独立的一处空间，也就是秘境。”姬心瑶低声道。
“秘境？”
方墨皱眉。
“为何本座察觉不到丝毫的空间波动？”
“这只能说明，当初开辟这间石室的人，修为远在元帝境之上！”姬心瑶肃然道。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可听到姬心瑶的话语，方墨还是心中一震。
帝境之上，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绝对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好在他的心境早已淬炼的如磐石般坚硬，眨眼间便调整好了心态。
在那种层次的存在面前，他的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方墨将脑海中纷乱的念头一一摒弃，目光看向石室中央的那具老者雕塑。
不得不说，这尊石塑确实做的无比精致，惟妙惟肖，就连头上的发丝，都纤毫毕现。
他是谁？
方墨心中带着深深的疑问，缓步朝着石塑走去。
没走两步，方墨脚下一顿。
就看那尊‘石塑’表面，蓦的裂开一道道裂痕，发出一连串轻微的噼啪声。
在方墨震惊的目光中，‘石塑’的外壳哗啦一声，完全剥离，露出真身。
一袭墨袍，及腰的乌发之下，是一张闭着眼睛的苍老面容，沟壑纵横，岁月尽藏。
老者虽没散发任何气息，但其一呼一吸间，胸口平缓起伏。
这赫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方墨看着眼前的墨袍老者，又瞥了眼后者身下的石壳碎片，瞳孔猛缩，心中升起一丝明悟。
那些石壳，是漫长岁月中散落的灰尘堆积而成！
老怪物！
这绝对是个老怪物！
方墨谨慎的退后两步，拉开与墨袍老者的距离，双目死死盯着后者，不敢移开半分。
与此同时，血狱空间内的姬心瑶也同样面露紧张之色，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整间石室，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方墨一眨不眨的盯着墨袍老者，不敢妄动。
后者除了胸口平缓起伏外，也再无其他动静。
终于，半炷香后。
在墨袍老者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后，死寂被打破。
墨袍老者缓缓睁开了双眼。
刹那间，方墨感觉整间昏暗的石室蓦然一亮。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如若天上星辰一般，明亮，无垠，又透着经历无尽岁月之后的沧桑，淡然。
眼眸中偶有金芒闪过，如同破晓的晨曦，直视人心。
“……前辈。”
方墨微微垂首，试探道。
墨袍老者微微一笑。
“你终于来了。”
苍老的声音中带着温和，仿若老友叙旧，让人如春风拂面。
正当方墨不解其意之时，墨袍老者缓缓抬起手，对着方墨隔空轻点了一下。
旋即，方墨整个人如同昏死一般，失去意识，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仿若石雕。
同一时间，血狱空间内的姬心瑶，也瘫倒在地，失去意识。
墨袍老者面色如常，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方墨，眸光深邃如星空。
数息后。
一团拳头大小的斑斓光影，从方墨体内徐徐飘出。
墨袍老者屈指轻弹，一道幽光没入那团光影之中。
光影闪烁间，一道虚幻的人影出现在墨袍老者的面前。
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三千万年了，你终于来了。”墨袍老者轻声开口。
“恩。”
白发老者的声音异常苍老。
如果方墨此刻醒来，看到这名白发老者，绝对会无比震惊。
这个白发老者，赫然就是当初大荒城中，说方墨躲不掉因果的神秘老者！
“当初，我本以为至多百万年，却没想到会这么久，久到我的思维都快要停滞了。”
墨袍老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怅然与追忆。
白发老者没有说话。
“如此久的岁月，你才来此，是不是那个计划……失败了？”
墨袍老者深深的看了眼白发老者，若有所思。
白发老者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失败了，但也未完全失败，希望还是有的……”
苍老的声音透着一丝莫名的沉重。
“他，就是你口中的希望么。”
墨袍老者平静的扫了眼陷入昏睡的方墨，淡淡道。
“是，也不是。”
白发老者面无表情。
墨袍老者眸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波动，认真的审视了眼方墨，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方墨的丹田处。
“原来如此……”
说完，墨袍老者不知想到了什么，双眸直视白发老者，一字一句道：
“我很想知道，三千万年前，你让本尊将我留在此地，是不是你早就推算到了计划会失败，而留下的后手，为的，就是现在！！”
“是。”
白发老者语气平静，不置可否。
墨袍老者微微颔首，眼神复杂的看着白发老者。
“好一个天衍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