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祈脸色骤然一青。
沈瑶怔住，转头望向韩清嘉。
韩清嘉却没继续往下说，拉上沈瑶转身就走。
“韩清嘉？”
沈瑶跟着他的脚步走进单元楼，回头去看，闻祈孤独的站在那里，逆着路灯的光束，神情隐没在阴影之中。
沈瑶能感觉到他在看自己，但那视线太过隐晦，包含的情绪太复杂，她理解不了，心中一团乱麻。
很快，他被韩清嘉拉进拐角，再也看不见了。
闻祈在楼下站了好久，夜越来越深，冬日寒意从脚底往上窜，慢慢渗透到骨子里，冻得他心口一片麻木。
他和沈瑶有近十年感情，哪怕中间分开过两年，他们也没放下过对方。所以今天之前闻祈并不认为他们这一次会真的彻底结束。
他期望着，期望他好好认错，给沈瑶看见他的诚心，沈瑶就会回来，他们能像以前一样好好在一起。
他知道沈瑶现在烦他，于是不敢频繁骚扰，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做沈家父母工作，送礼送物。但一向和蔼包容的沈父沈母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将送上门的东西全都退了回来。
他从国外回京市，又去找身边的朋友，虞梦怨他怨得要死，一向站在自己这边的傅一鸣和向劼也拒绝帮忙说和，好像一夕之间，身边所有看好他们的人，都不同意他们复合了。
还有韩清嘉……
他们居然真的在一起了……
她会不会已经知道当年他做的事？
会不会后悔喜欢过他？
……
沈瑶被韩清嘉拉着来到电梯，“叮”的一声，门开了。
“韩清嘉，你和闻祈有矛盾？”沈瑶仰头看着他疏冷的脸，“还有黑舞鞋，什么黑舞鞋？”
韩清嘉淡淡拍拍她的背，“先上楼。”
沈瑶看看他，抿紧唇站到电梯角。
电梯很快上到楼层，沈瑶当先走出电梯，没往家门方向走，而是径自走到楼梯间门口，朝韩清嘉勾了勾手指。
韩清嘉眼中闪过无奈，跟着来到楼梯间。
单元楼的窗户从外面呼呼灌着冷风，韩清嘉取下围巾绕在沈瑶脖子上。
沈瑶没有拒绝，抬眸看他：“韩清嘉，你和闻祈究竟有什么事儿？”
韩清嘉牵住她的手指，“我和闻祈的关系并没有你以为那么好。”
沈瑶点点头，她当然也看出来了。不过她记得高中的时候这两个人还经常一起回家，直到韩清嘉高三下学期才减少来往的。
“所以闻祈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沈瑶真的很在意这一点，她仔细回忆闻祈的话，忽然脸色一凝，脑洞大开，“你跟我在一起，不会是为了报复他曾经对不起的事吧？”
“……”
韩清嘉愣了一秒，没明白她是怎么拼凑出这个猜想的，“如果你不跳舞，或许适合做编剧。”
沈瑶没有被带跑偏，“别岔开话题，韩清嘉，我作为你现任女朋友，有立场询问你和闻祈的矛盾吧？”
韩清嘉揽着她的肩，好脾气地扬扬下巴，“你问。”
“闻祈做了什么事？”
韩清嘉看了她很久，悦耳的嗓音似溪水流淌，带着丝回忆的悠长：“高中时候，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女生……”
“就是闻祈说的你心里的那个人？”
“……”韩清嘉顿了顿，微微颔首。
沈瑶垂眸。
虽然说是不介意韩清嘉的过去，但听他亲口承认存在那么一个人，她心里还是有那么点泛酸的。
沈瑶有些唾弃自己的双标，但也做不到完全心如止水，于是只能微微低头掩饰自己的失常。
没想到韩清嘉好似故意的，手指捏着她脸颊往上抬，笑眯眯问：“你吃醋了。”
“吃醋？哈？我怎么可能吃醋，这年头谁没个前任呢，我没那么矫情。”
韩清嘉鼻腔里轻哼一声：“沈小瑶，做人要诚实。”
沈瑶才不会承认，她摆出一副千帆过尽的死人表情，“我只是提醒你，以前是以前，现在你要敢三心二意，我肯定跟你分手。”
韩清嘉的眼神暗下去，盯得沈瑶后背发冷。
“干嘛，我说错了？”
话音刚落，微温的手指便由脸颊游移到下巴，托住她便吻了过来。
这个吻毫不温柔，霸道又放肆，带着点惩罚的意味，离开时不忘在唇珠上咬了一口。
“少胡说八道。”他哑声道。
沈瑶莫名其妙被咬了一口，不服输道：“怎么就是胡说八道了，你自己不都承认心里有个人了？”
想到了什么，心里那点隐隐约约的酸意噌地就燃起来，“上次玩真心话大冒险，你说你暗恋过一个人，不会就是她吧？”
没想到韩清嘉居然坦荡荡地点了头。
沈瑶：“……”
狗男人，用情还挺深！
韩清嘉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怎么不问问是谁？”
沈瑶其实已经没太大追问下去的兴致了，只顺势问了嘴：“是谁？”
“是一个学舞蹈的毛丫头。”
沈瑶一愕，“跳舞的？”
电光火石间，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飞过，快得抓不住。
“……那，黑舞鞋是什么情况？”
楼道传来了动静，是邻居小孩开门准备下楼放烟花。
韩清嘉将沈瑶推进楼梯间阴影里，黑暗中，他将她抱得紧紧的。
“高二上学期，好像是十一月吧，我喜欢的那个女生有一个舞蹈考试……”
沈瑶抬眸，“你高二上学期？那岂不是跟我参加的同一场考试？”
“嗯，”韩清嘉捧着她的脸看得很认真，纤长的眼睫缓慢眨动，“跟你一场考试，而且她也像你一样，把舞鞋落在了家里。”
沈瑶心口猛地滞了一下，微微抿唇，沉默地听他说下去。
“我从她朋友那知道了这事儿，于是去学校旁边的鞋店买了双黑色的舞鞋。”韩清嘉勾起唇角笑容清淡，“我当时赶着去集训，就让我发小替我跑一趟。他去了，再后来他和我喜欢的姑娘就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韩清嘉顿了顿，冷嗤一声：“他们也算是郎才女貌，当兄弟的，除了祝福也没什么说的。”
“可我毕业那年才知道，那姑娘一直以为鞋子是发小送的。”
沈瑶的心仿佛被一块巨石击中，震得她胸口发闷。
闷得就像盛夏的高温天，下一刻就会有倾盆大雨降临。
“韩清嘉，”沈瑶涩着嗓，眼眶里积聚起雾气，“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从来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