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嘉，我想和我太太单独谈谈。”闻祈索性挑明了讲。
沈瑶立即说：“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了。”
闻祈眼疾手快捉住想要径直走过的她，暗暗咬牙，压低声音，“谈离婚的事。”
沈瑶怔了下，这才站住脚。
闻祈便又转眸去看韩清嘉，韩清嘉笑笑，转身对沈瑶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早点上去。”
沈瑶同他道了谢，看着韩清嘉不疾不徐转身走进了阴影里。
“签好字了吗？”她回头，表情瞬间恢复冷淡。
闻祈没有回答，而是说：“我同意离婚，但我有两个条件，富春山居是当初给你买的，你搬过去。”
沈瑶浅浅一笑，“好啊，我会卖个好价钱的。”
语气轻松平常，仿佛什么都不在意。
“还有，给我半年时间。”
沈瑶脸色一淡，“离婚后闻总没资格要求我怎样吧。”
闻祈自嘲地笑了笑，放弃这个话题，拉开车门，取出了离婚协议和一份用礼物纸包装着的东西，“这是我在英国买给你的礼物，收下它。”
沈瑶摸了下，似乎是什么文件。
她将签好字的协议书留下，把礼物推回去，“不必了。”
闻祈没吭声，被迫接住即将掉落的礼物。
沈瑶确认协议书上已经签了字，说：“既然达成共识，就快刀斩乱麻吧，闻总明天有没有时间？”
闻祈捏紧了手里的礼物，“你就这么急？”
“是，很急，接下来我的工作会非常忙，所以希望闻总这边能配合我，早点把事情做个了断。”
闻祈偏过头，低声问：“几点？”
沈瑶说：“八点，民政局门口见。”
“我会准时到。”他的声音哑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在这吹风久了，听上去仿佛又要生病似的。
沈瑶笑睨他一眼，“那就这样，明天还得早起，先回了。”
她将协议书收进包，转身的时候看见远处背光的阴影里，有一簇微小的橘色亮光在闪烁，是香烟的火星。
不过她没有在意，很快进了公寓楼。
她刚走，阴影里那簇火星便移动了起来。韩清嘉从树下走出，毫不留恋的将才抽了一点的烟摁灭丢进了垃圾桶。
沈瑶回了家，放下包，开灯开窗。
夜风依旧很大，她捂住飘扬的长发朝下望，路灯下，黑色的车跃入眼帘。
沈瑶看了一会儿，抬手便将窗帘拉上转身就走。
非要在楼下吹冷风就吹吧，这种事后情深的鬼样子最令人讨厌了。
洗完澡出来，已经快十一点。
她躺在被窝看手机，微信有一条未读信息。
韩清嘉：【到家没？】
沈瑶轻轻调整了下面膜，给他回复：【已经到家了。】
没一会儿，对面就发来新消息：【谈得如何？】
沈瑶：【明天八点去领证。】
消息发出去后，韩清嘉并没有立刻回复，似乎是去洗漱了。沈瑶便道完晚安，起身将面膜摘掉，关灯睡觉。
一夜无梦。
早晨起来，沈瑶给团里发了个请假信息。
吃完早餐，她便上楼换了身衣服，黑色的一字领连衣裙，低调又优雅，一边长发拢在耳后，露出带着珍珠的耳朵。
民政局那边不好停车，她便叫了网约车出门，等到了民政局门口，闻祈也到了。
今天他没有戴眼镜，也没有系领带，衬衫敞着两颗扣子，有一种风流意味。
沈瑶走过去，闻祈的目光便追随而来，直到她目不斜视进了民政局，便迈步跟上。
“沈瑶。”他清冷地低喊了一声。
“闻总东西带齐了吗？”沈瑶微笑。
闻祈薄唇紧抿，脸上看不出情绪，也没说话，沈瑶转回头往前走。
一丝犹豫徘徊都没有。
因为是协议离婚，过程很顺利，拿到离婚证后，闻祈盯着上面的字出了好久的神。
沈瑶对着离婚证拍了张照，回头问：“闻总不介意我晒下离婚证吧？”
闻祈豁然抬眸，看她许久。
沈瑶不再管他的反应，在朋友圈po出照片，留下一条动态：【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现在时间还早，许多朋友还没起床或者正在忙，一时半会儿没什么反应。但想也知道，稍晚一会儿，将会迎来怎样的狂轰滥炸。
沈瑶平静地把离婚证放进包，往外走。
闻祈跟上去，哑声喊她：“有些事我一定要跟你说清楚。”
“什么？”沈瑶回头。
“许诺现在还在半山公馆是因为我妈要动手术，比较凶险，我不能在这时候去刺激她，”闻祈嗓音涩得厉害，“国外留学那两年，我跟她也没任何关系，她不是我青梅竹马，更不是什么白月光，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
沈瑶很平静，“闻总不觉得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吗。”
他大步走到沈瑶身边，“还有隐婚的事，我很后悔，我不知道当年爸妈也被牵连进来，如果我知道……”
沈瑶打断他，“如果你知道，就不会对当年分手的事耿耿于怀了吗？”
她看回去，清澈的眼睛里透着冷意，“你别告诉我，当初之所以要隐婚，都是为了报复当初我离开你。”
闻祈薄唇微动，胸膛不断起伏着，似乎酝酿着什么剧烈的情绪。
好半天他都说不出一句话。
沈瑶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门。
来的时候天只是阴得发沉，一出民政局才发现不知何时雨落了下来。
四月的春雨缠绵悱恻，多年感情在今日画下句号，沈瑶看着漫天的雨丝，也难免生出一丝伤感。
陈彦应该是刚得到闻祈的指示，把车开到民政局门口等待，瞧见沈瑶，立即下车走来。
沈瑶撇开脸，不想再与闻祈有牵扯，扶紧肩头的包从檐下走入雨中。
清寒之气瞬间扑面而来，她裸露在外的肩感到一丝冰冷。
可下一秒，一柄二十四骨伞撑在了头顶，替她挡去兜头罩下的冷雨。
尔后听见头顶传来懒洋洋的一句：“别着凉。”
韩清嘉撑着伞，另一只手还松松握着杯咖啡。
“韩清嘉？你怎么在这里？”沈瑶问。
“怕你情场失意又遇到下雨，心态爆炸。”他开了句玩笑，观察她一本正经的脸色，语气有点无可奈何，“既然都帮你了，干脆送佛送到西，上车吧，别淋雨了。”
沈瑶将那点微弱的伤感按下去，感激地说：“韩清嘉，你真是热心肠。”
热心肠。
韩清嘉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和这三个字沾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