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8章 心生可悲
1904、心生可悲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方法，从来不需要多么的精妙和复杂，也从来都是有效最好。
可有时候有效，却不代表施法者心中就会畅快。
帝俊做到的只是解决麻烦，属于真正的被动，中下层的妖族对此很难明了，可上层妖族过不多久就会清楚其中道道。
到了那时，他们心中又会产生怎样的想法？
不得不说帝俊重归之后，心态已经和巫妖时期的帝俊完全不同，那个时候的妖帝帝俊，可不会关心底下人心思各异，他有的是方法和能力镇压之。
如今呢？
他必须考虑这些，还必须尊重之，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威望根本就是过往的延续，他重归洪荒之后，也并没有给妖族带来多少好处。
他不知道这里头有着一个‘期待值’，也是妖族对帝俊这个妖族皇者寄托的‘期待’，才使得帝俊变得这般尬尴。
这份期待，自然是妖族都希望重新归来的帝俊太一能够携带他们朝着最高峰攀登，夺回天庭再造妖族时代。
可这些期待终归只能是期待。
圣人治理天地，又哪里有多少话语权给妖族？
别说是归来的帝俊太一，就是整个巫妖时代的所有妖族大能都回来了又如何？
对圣人们而言，蝼蚁再多那也只是蝼蚁。
这些道理，帝俊十分通透，妖族幸存下来的高层也一清二楚，可这些道理，那些妖族中下层却不可能明白，因为圣人离着他们太远太远，彷佛只是传说而已。
这些道理和妖族这些中下层去解释，也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底层人的观念可比任何事务都万股多了。
帝俊更清楚妖族内部对他这个重归的妖帝期待之中有着一个限期。
就好似给你时间尝试，越晚给他们带来好处，带去希望，他们内心只会越发的失望，甚至于未来再也不想承认他这个妖族之帝王。
当真如此，那才是对帝俊最大的损失，这个妖族妖帝直接带来的气运失去了，他别说证道圣人了，能够重归过往都很难说。
他只能咬牙上前，当然这个上前，更多的还是一种‘作秀’，总不能真去争夺天庭吧？
玄武洲的出现，一度让帝俊松了口气，也确实，他派遣了无数妖族加入争夺之中，也打下了不少地盘。
但这个过程当中，他同样做出了控制，他知道不能给下面的妖族太多希望，一旦他们认为很容易拿下诸多地盘，还不得野心勃发？
他也是幸运的，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佛门，佛门如今的霸道，妖族哪怕有些膨胀了，多少也不敢张狂。
于是，就出现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对峙，在这个过程当中，自然也有着小规模的厮杀，各有伤亡，细数之下，自然是妖族一方损失更大。
就连帝俊也以为这下好歹让妖族内部老实一些了吧。
可惜，帝俊终归还是猜错了，他依旧还是没有一个清晰的对比。
在此前，妖族之面佛门那是什么战绩？
北俱芦洲这些妖族虽没有真正参与，可他们却对此一清二楚，那几乎就是被碾压的格局，那西牛贺州原本的妖族如今还剩下多少？
那剩下的，除去积雷山牛魔王之外，其他妖族，如今还不是只能尽数被佛门奴役着？
什么时候出现过妖族可以硬刚佛门了？
似乎佛门并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强大？
也是，佛门倘若真强大了，也不可能只能谨守西牛贺州一块地盘而已。
当他们心中认知出现了改变，将对佛门原本的敬畏消除之后，他们才不会在乎那一点点伤亡，在不怕死方面，他们可不是人族，否则在巫妖大劫之时，也做不到和战天战地的巫族分庭抗礼了。
最近，佛门从灵山补充了不少新鲜血液，到来的一个个也都修为不浅，也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压力，可却也没有给他们造成打击之流，该顶上去的，这些妖族也丝毫不惧。
对此，帝俊自然看得分明，他本就是故意拖延一下，看一看能否出现意外转机；
可延续至今，期待的状况丝毫没有出现，也知道不能继续等待了，再等下去，前线那些妖族就真该对他这个妖帝怨念重重了。
帝俊将和南瞻部洲对峙的妖族带走一半，也同样甄选了北俱芦洲一些大妖跟随，其态度实际上也十分明显，那就是先行放下和人族的恩怨，先将眼前的佛门拦路虎捣毁再说。
帝俊以为这是自己的算计，殊不知这根本就是天地大势之下的必然，也是佛门大劫必须的经历。
是天地冥冥之中的意志在推动着妖族做出的决定。
洪荒，如今踏入诸天万界征伐的，九成九可都是凡人，来自于武唐帝国，来自于人族正统所在，洪荒又怎么可能愿意看到出征的人族因此而受到后方自己人的打击？
当真发生了，未来还会有哪些势力、族群乐意为洪荒天地而战？
可以说，今日倘若帝俊做出的选择是针对人族，各种各样的意外也一定会紧随而至：
比如那传命的妖族，或许就因为某一个意外死在半路，而后被其他妖族吞食。
又比如哪怕帝俊的命令传到了前方，也会出现某一个意外事件导致无法推进。
等等等等，这才是天地大势，也绝非区区一个圣人之下修为者可以抵挡得了的。
再说了，人族正统之地，哪怕出现危机，那也不该是主角之外的族群造成，也只能是内部出现变化导致。
人族作为洪荒天地唯一主角，可气运正隆着呢。
也别以为在过往，洪荒人族这个天地唯一主角就好似捡来的，自主权并不大，也没有多少意义。
很多事可不是这样计算的。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你坐上了这一宝座就是好事，因为坐上去了才能拥有这一座位该得到的气运。
在这些气运之下，你才能让自己的族群出现更多的修行者，促使这些修行者走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所谓的话语权，从来也都是自身实力基础下的‘利益’，也从来都对应了伱自身实力多寡。
换言之，你拳头的大小，从来都决定了你话语权的多寡。
当伏羲成圣，洪荒人族的一切话语权自然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看如今，天庭还能随意‘践踏’人间吗？
至少在南瞻部洲人族正统之地，天庭想要发布什么号令，没有伏羲氏的许可，基本没有任何可能。
这才是真正的震慑，不需要任何话语，也不需要任何展示，更是人族从虚入实的真正开启。
当然，这些对其他圣人们，也只是多了一道门槛，从原本的随心，变成了必须尊重伏羲，该商议商议之类。
洪荒，说了算的，终归只能是圣人也。
对此认知最深刻的，反而是帝俊，怎么说，他也算是疯狂斗争失败过的，对此有着最充分的认知也才是最合理的。
也就是因为他失败过，使得他如今再也不可能继续以往那种疯狂，已经不敢再去赌一把了。
妖族内部，真正懂得帝俊的也不过白泽，未来或许还会出现涂山氏，可理解归理解，却无法真正摊开了说，帝俊已经被整个妖族架上燃烧的篝火，也只能在上面被炙烤着。
就好似这一次，他明知道只能选择对抗佛门，更知道自己做出整个决定之后，等于将大半个妖族都塞入天地大劫之中去洗刷，可依旧没有任何办法阻止。
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战斗。
他甚至于已经想到未来某一日自己加入到这个战场之中去，去和佛门某一个、某几个佛陀大战一番，甚至于因此使得自己再次陨落之类都有可能。
他不过是两相其害取其轻，他知道自己和伏羲已经没有任何交情了，从对方成圣的那一刻开始，双方的地位已经彻底颠覆，一旦自己真的选择了和人族开战，那后果才是自己也无法忍受的。
他只能期待佛门极盛之后的衰败更快到来，他多少也知道魔道显化天地就是针对佛门而设，只是，他已经无法继续等待下去，他作为妖族妖帝，已然被整个妖族裹挟了。
那无数年来被镇压在北俱芦洲，彷佛坐牢一般，如今出现了一丝希望，整个妖族都尽显狂热，以他如今在妖族之中的威望甚至于根本无法镇压，也只能随波逐流。
他苦涩，也知道妖族失去了一件真正的至宝镇压气运，才有了如今的状况。
只是，他更知道哪怕‘混沌钟’出现了，以他和太一的修为，哪怕拼得性命，多半也没有夺取的机会。
甚至于，很可能因为太一此前和混沌钟有着一份缘分，导致他们被其他所有争夺者针对，连触摸的机会都没有。
他更清楚，圣人们绝不会容忍‘混沌钟’再次落入妖族手中，否则人族作为洪荒天地唯一主角还要不要了？
这些思量，致使帝俊清楚的知道了自己统御的妖族有着一个上限，圣人容忍的上限，一旦超过这个上限，也一定会迎来圣人们狂风骤雨一般的打击。
他有时候也在苦恼自己知道的太多，导致自己陷入更大的苦难之中，就因为他没有改变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的被动等待，左也不是，右也不行。
他很多时候感觉到自己就不该这个时候归来，可已经归来了又能如何？
他也很想自己干脆一走了之，比如直接前往诸天万界，这一烂摊子谁爱管谁管，可思来想去同样不能。
因为他妖帝这个名号只要存在一日，就必须撑起自己这份职责，除非他连妖帝尊号都舍得放弃。
帝俊承认自己舍不得，倒不算因为妖帝带来的权力，而是其气运的加持。
他知道自己想要证道圣人，似乎只有紧紧抓住这一权柄，也唯有如此，他才能比其他洪荒妖族多一份几率。
他已经不再是以往那一个敢于镇压天地，敢于和圣人们扳手腕的帝俊矣。
他根本不知道就是以为这样的心境，哪怕他死死抓住妖帝尊号也无济于事。
没有哪个圣人会心有畏惧，会携带心中畏惧而证道。
最可悲的，还是帝俊对此一无所知，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多选择才算最正确也是唯一的道路。
殊不知，哪怕他身边从来不管妖族任何食物的太一，证道的几率也要高出他许多许多，何其可悲也。
或许妖族，也需要这么一个替罪羊存在，有着这样一个替罪羊死去之后，整个洪荒妖族才能真正明确自身在洪荒天地之中的定位；
明白了自己到底在哪一个位置上，也才能拥有它们本该有的心态。
低估自身会让你损失很多，但高估自己只会给自己带来灾难。
帝俊已经在尽全力维持其中平衡，他也想过将这些过于高估自身的妖族干脆发配到诸天之中去，可他同样知道这些人才是他如今妖族最大的根基，这群妖族，反而是对他帝俊妖帝最忠诚者。
他能如何？
还不得养着，倘若他连最忠诚于自己的群体都做出打压，其他妖族会如何看待？
他简直无路可退，就感觉自己如今的一切前行就好似被驾着，根本就不由自己真正做主。
他心生可悲，但也只能咬牙坚持，自己选择的道路，就是跪着也要走到底。
他一不做二不休，知道自己已经开启了和佛门在玄武洲的争夺战，任何犹豫都只会让妖族更加艰难，与其如此，还不如豁出去大战一场。
他这个选择无比正确，他哪里知道佛门内都已经几近巅峰，为了佛祖宝座，一群佛陀早就将玄武洲佛门分舵忘记干净。
那些争夺佛祖宝座的佛陀们，可不会管万里之外的纷争，哪怕明知道对整个佛门有着莫大的伤害。
对他们而言，只要自己坐上了佛祖宝座，统合了佛门力量，些许损失还不是很快就能夺回。
在此之前，必要的牺牲，在他们看来都是值得的。
或许他们之中，燃灯才是最通透的一个，可人家巴不得如此，哪还会提醒其他佛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