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都属于洛萨麾下的医院骑士,他们的实力进境很快,除了作战记录里的磨砺外,这个宗教氛围极为浓郁的时代也确实拥有适合“圣辉”发展壮大的土壤。
“这些人不简单,应该是萨拉丁麾下的精锐。”
“敌人指挥官看起来是一条大鱼,兴许是什么王公贵胄。”
医院骑士为首的手持一把连枷战锤,钉有无数小铁钉的锤头上还沾染着未曾清晰的斑驳血迹,他挥着连枷甩了个小花招。
“要抓活的吗?”
“当然!”
连枷骑士大笑着迎上,一人当先,杀在了最前方。
马利克很愤怒,他能够感受到对方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轻蔑。
你们法兰克人的王看不起我,便连你们这些他手底下的小喽啰,也有资格瞧不起我吗?
“杀光他们!”
他怒吼着,举剑攻上。
身后的卡萨吉卫队们亦步亦趋,沉默着随行。
轰——
带着一股破风声,连枷的锤头向着他的脑袋砸来,这种以农具为原型制造出来的武器,即使是戴着全大马士革最精美的头盔,被砸一下也要颈断骨裂。
他匆忙挥剑格挡,却不料对面那骑士只是狰狞一笑,挥出的锤头竟是顺势带着铁索缠绕在了他的武器上。
骑士作势要拔,吓得马利克匆忙弃剑取下腰间的佩刀,却不料那骑士只是用连枷将他的佩剑夺回,便站在了原地,饶有兴致地端详起自己的战利品来。
“都说大马士革拥有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匠人,今日一看果真名不虚传,这剑不错,以后就跟着我好了。”
高大的连枷骑士大笑了起来,笑声衬托着马利克宛如一个刚踏上战场的新兵蛋子。
马利克怒火中烧,但他也意识到这些敌人绝非庸手,就刚才敌人手中的连枷甩到他手中的佩剑上传来的巨力,就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
很显然,这些也是服食过魔药的士兵!
连枷骑士笑得很是猖狂,身后的同伴们却仿佛苦行僧一般沉默不语,仅是那些类似于“猪嘴”的头盔下,一双冷漠的眼睛看他们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小心些。”
马利克简单提醒了句,如临大敌般从地上战死士兵身边捡起来一面盾牌拿在了手中,双方各十余人摆开架势,战斗一触即发。
“玩够了吧,墨菲。”
身后有人不耐烦地提醒了句,连枷骑士随手将得来的宝剑放到一旁,对着马利克勾了勾手:“替我保管好那把剑鞘。”
马利克听得懂法兰克语,面甲下的呼吸变得又急促了三分。
双方不约而同向着对方发起了进攻。
轰——
又是那道熟悉的劲风,名为墨菲的连枷骑士,使用起这种武器来周围便连同伴们都不敢轻易靠近,远超一般短柄武器的攻击范围逼得马利克只能步步退避。
“该死!”
马利克试探着用盾牌格挡了一下,箍铁的盾牌竟是一下子便被砸得四分五裂,他握着盾牌的手臂生疼,要不是因为戴了有内衬的护腕,怕是已经骨断筋折了。
“殿下!”
混战当中,一名卡萨吉卫队早就看出来了马利克不是此人的敌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竟是不顾迎面劈来的利刃,将后背露了出来硬挨了一剑,从地上捡起一根标枪投向了连枷骑士,迫使他停住了那宛如狂风暴雨的攻势,使马利克获得了短暂的喘息时机。
“原来你一直只守不攻,是在惦记着你家主子?”
跟那名卡萨吉卫队对位的医院骑士瓮声瓮气的声音从面罩下传出:“是个忠诚的人,要不要考虑换个人效忠?”
强撑着站起的卡萨吉卫队冷笑着说道:“我都已经这副模样了,换个主子还有什么意义吗?”
医院骑士有些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按照欧洲人的逻辑,阿尤布王朝的马穆鲁克们大多都是上过教会学校的,别的不提,单是能使用法兰克语,萨拉森语等多种语言,就是许多十字军王公都做不到的。
可惜这些人才于十字军而言,也是最难策反的对象。
“我能把你救回来的。”
卡萨吉卫队啐了口血沫:“我在地狱等你!”
“可惜了...”
他慨然一叹,情知对方绝不会投降,便干脆利落拨开了他格挡的武器,一剑钉穿了他薄弱的颈甲锁环,了结了他的性命。
战斗呈现出一面倒的局势,马利克不是连枷骑士的对手,其余的卡萨吉卫队们,也绝非是掌握有圣辉力量的医院骑士们。
马利克眼睁睁看着他身边的卡萨吉卫队一个个倒下,那个最为高大的执连枷的骑士,粗犷的笑容越发张狂,他却没了初时的愤怒。
绝望,恐惧,憎恨...
在这生命的最后关头,他拼命想要站直自己的身体,使自己更硬气一些,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为了保护大马士革和他的父亲萨拉丁,力战而亡”。
最后三名卡萨吉卫队保护着马利克撤进了一座塔楼里。
守卫这座塔楼的弓手,民兵们也纷纷来到了门口防御,但马利克心中却感受不到任何安全感。
喊杀声变得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是恐惧的啜泣声,刺耳的惨叫声和痛苦的哀嚎声。
“殿下,我们先去赴死。”
一名卡萨吉卫队向着马利克单膝跪地,捡起自己的武器便向着塔楼入口处杀去。
但很快,他的头盔便被那可怕的连枷砸得瘪进去了一大块,七窍中俱喷出污血,软倒在了地上。
余下两人也没能坚持更长的时间。
那名野蛮的法兰克骑士挥舞着染血的连枷,大步来到了他的面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腰间镶有宝石的华美剑鞘。
“现在,可以使这把剑鞘物归原主了吗?”
物归原主?
“你们这些异教杂碎,我在地狱等着你们!”
马利克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些无耻的法兰克刽子手,深吸了一口气,旋即毫不犹豫调转了刀锋,用尽了全部力气划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砰——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跪倒在了地上,他想说话,血水却呛得他说不出来一个字。
父亲,我没丢您的脸。
也没丢家族的脸。
在他意识即将模糊之际,一个冰冷的铁靴踩在了他的面前的血泊当中。
戴着猪面盔的连枷骑士掀开了面罩,有些嫌弃地取下了马利克沾染了自己鲜血的剑鞘,在一旁倒地的萨拉丁旗帜上擦了擦,就这样堂而皇之系在了腰间。
“割下他的脑袋,插在长矛上传示给异教徒!”
一名医院骑士提出了异议:“墨菲,差不多得了,这位虽是异教徒,但他也是个值得尊重的战士。”
墨菲冷笑道:“只有死了的异教徒才是好异教徒,陛下给了咱们战马,战斗技巧,武器装备,甚至还有超凡的伟力,可别就真当自己是骑士了。最起码我不会,你们大可以展示自己的骑士精神,但很抱歉,我只是个杀猪匠,永远记得那些萨拉森杂种突袭我们村庄时的场景。”
他说着,便自顾自蹲下身子,从腰带上取出了匕首。
“小子,到火狱时,你可以向魔鬼控诉,我的名字叫墨菲,记住了。”
咔——
马利克的世界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