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峰雾气缭绕，灵虚观掩映在春溪绿树中，如在仙境之中一般。
丹药的香味丝丝缕缕融合在空气中，沁人心脾。
朝歌低头研究着清晨从山中采来的草药，旁边放着一杯牛奶，牛奶是小师兄一早下山特意给她买的。
“小师妹！”
小师兄手里拿着素饼，一路小跑着过来，“快尝尝，刚刚烙出来的，可香了！”
朝歌虽然叫他一声小师兄，但其实他的年纪比朝歌还小了两岁，只是因为入门的时间比朝歌早一些，所以辈分上大了一辈。
小师兄还没有道号，朝歌喊他小师兄，尊长和其它师兄都是叫他小二子，他在家排行老二。
每次朝歌在观里小住几日的时候，就数他最开心了，别的事情都不干，就是拉着朝歌吃吃玩玩。
朝歌接过素饼，烫呼呼的，面饼炙烤后的香味很诱人，朝歌刚准备把素饼往嘴里送，手上的素饼就被人一把抢走了。
宣一三两口解决了素饼，拍了拍手，意犹未尽地开口，“嗯，新来这个厨子烙的素饼比之前那个好吃。”
虽然在小桃的影响下，朝歌的吃货属性日渐显露，但毕竟是特工出身，所以朝歌不是贪嘴的人，素饼虽然香，能尝尝自然好，吃不到她也无所谓。
但小二子就很不开心了，瞪着宣一，不满地开口，“师兄，这是我专门给小师妹拿的，厨房那么多，你干嘛抢她的！”
宣一拿起石桌上的一棵草药，放到鼻尖嗅了嗅，无所谓地开口，“反正厨房那么多，你再给她拿一个不就行了？”
宣一这态度，气得小二子直跺脚，但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受着，谁让宣一是师兄呢？
“小师妹，你等着啊，师兄再去给你拿两个，还有小米粥，你要吗？”
朝歌点点头，笑起来的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牙齿，“谢谢小师兄！”
“得嘞！那你等着！”
小二子说着不忘瞪宣一一眼，又小跑着往厨房去。
灵虚观很大，厨房的位置又很偏，他这一来一回跑一遍还是得花点时间的。
朝歌一边归整手上的草药，一边把药性做好记录，低着头开口，“师兄，你干嘛老是欺负小师兄？他还是个孩子呢，能不能稍微友爱一点？”
小二子才刚学会走路就被爹妈送到了灵虚观，观里人情简单，师兄弟们都很团结，大家表面上使唤他欺负他什么的，但其实都很照顾他，所以小二子虽然十多岁了，但为人处世特别简单。
“你问问其他人，谁不是这样被欺负过来的？”
宣一说着，伸头过去看了看，又皱眉又摇头，“啧啧啧，你这个字啊……你说这么好看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写一手这么丑的字？”
“能看懂不就行了？”
朝歌耸肩，练字这事她是真的没有天分。
“我来吧——”
宣一说着把砚台挪到自己面前，接过朝歌递过来的笔，朝歌口述，他记录。
“小师妹，说起来你这医术是从哪里学来的？”
朝歌头都不抬起地开口，“娘胎里带着出来的。”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从宣一的语气里，朝歌听得出他是不相信的，只是朝歌也没办法多解释。
处理伤口之类的外科技能，是在地狱营学的，但是辨别草药，配药，解毒之类的本事都是借助芯片完成的，所以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其实也不算是说谎。
朝歌没有说，宣一也没有追问，不是因为他不好奇，其实全观上下对于朝歌这个小师妹都是很好奇的，奈何天一交代过，让他们别过问这位小师妹以前的事和未来的打算，师父之令大家自然是不敢违抗的，所以谁都不会在朝歌面前八卦，说些不好听的话，这也是朝歌喜欢灵虚观的原因之一。
虽然知道小师妹身上有很多秘密，但丝毫不影响她在灵虚观里的团宠地位，师兄们都待她很好。
写了一两种，宣一觉得不太对劲。
“你这都是些毒草？”
朝歌点头，“对啊，灵虚峰上有好些毒草都是别处找不到的，这次我多待几天，看看能不能鼓捣出一两种新的毒。”
比起治病救人的医术，朝歌还是对杀人灭口的毒术更感兴趣。
“说起来，我记得几年前给藏典阁扫尘的时候，看到过一本《毒论》的手抄本……”
“《毒论》？”
朝歌立马抬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宣一，“是毒术大师欧阳氏写的那本吗？！”
“应该是吧，我就翻了一两眼，没细看。”
“师兄，我们去看看吧！”
朝歌说着，放下手里的毒草，拖着宣一就往藏典阁去。
灵虚观的藏典阁，是一座九层塔，那可是四国闻名的，道论，经书，古籍，医典，书画字帖……有上万卷之多，还有很多是孤本。
“快快快，师兄快把那手抄本拿给我看看！”
朝歌推着宣一进门，语气急切。
这《毒论》可以说是集毒术之大成，里面记载着上千种精妙的毒药配方，还有相应的解药，传说里面还记载了一种叫‘生息’的药丸配方，能解世间百毒。
可以说这册毒论是可以让所有研毒之人疯狂的东西，但是相传欧阳氏死后，他家失窃，《毒论》被盗走，这奇书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民间还流传着的只有其中五六种毒药的配方，这五六种毒药，都是当今奇毒，其中两种还没人能研制出解药。
朝歌见过其中一种叫做化脂膏的毒，能把人身上的肉全部腐蚀，却丝毫不会损伤骨架，就连脑中芯片都检测不出其中的全部成分，精妙无比。
听说这化脂膏只是《毒论》里最次等的毒药了，那其它高等的毒药还不知得有多厉害呢！
这典籍已经消失几百年了，朝歌就没想过自己能有机会看看其中记载的内容，这会听宣一说藏典阁里有手抄本，她兴奋得差点蹦到塔尖上。
宣一被朝歌一直推着，脸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两人进了藏典阁，他才找到开口的空隙，“我就是无意间看到一眼，好几年前的事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
朝歌仰头看着一直摞到塔顶的书卷，咬咬牙，“没事，就算是把藏典阁里的书都翻一遍，我也一定要把《毒论》找出来！”
朝歌说干就干，卷起袖子从第一层的第一排书架开始找。
“师兄，快帮我一起找！”
宣一伸手从朝歌头上方的柜子里抽出一个书卷，手握书卷轻轻拍了拍朝歌小脑袋，“一本一本的找，你得找到猴年马月去！”
“那怎么办？你这猪脑子的记性不是记不得了吗？”
“嘿，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呢？”
宣一说着拿手指戳了一下朝歌的脑门，“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吗？”
“别狡辩了师兄，笨就笨，我不会笑话你的。下次我来的时候给你带几斤核桃，这东西补脑。”
朝歌嘴上说着，手上一本一本地翻过书架上的藏典，手脚那叫一个麻利，速度那叫一个快。
“咳——”
宣一清了清嗓子，走到一旁的书案边，翻开手中的书卷，开口道，“我只是说记不得了，又没说找不到。”
朝歌手上动作一停，脸上讨好的笑脸一扬，走到书案对面，“在哪在哪？”
“我这样的猪脑子想得慢，今天可能是想不起来了……”
宣一故意逗朝歌。
“我是猪脑子，我是猪脑子，师兄你大人不记小人，行吗？”
宣一笑了笑，“过来看着——”
朝歌依言坐到宣一旁边，宣一指着翻开的书卷，“你看这是什么？”
朝歌凑上去看了一眼，看到几句《道术论上》的内容，刚准备开口，又发现后面几句是《易道经》第一经的最后三句……
整卷书像是各种典籍的抄录，东两句西两句的。
朝歌皱眉，“大杂烩？”
宣一笑着摇了摇头，“这其实是藏典阁里所有藏书的目录。”
“目录？”
朝歌眼睛瞪大几分，这东西怎么都不像是目录吧？
“这书卷有好几百了，期间誊写了好多次，来，我教你看——”
宣一说着，从书案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已经翻得卷边的小本子，里面写着的都是书名，每一页不多不少，都是九本。
朝歌把脑袋凑过去，仔细听宣一的解释。
“《道术论上》这一句‘九曲回阳，道法心生’，八个字，代表在书里的第八页。”
宣一翻开小本子的第八页，继续道，“这一句里已经有数字了，代表的就是第八页第九本书，就是这本《百草典籍》。《百草典籍》四个字，代表这本书在第九层塔的第四个书架。”
朝歌点点头，“那若是句子中没有数字呢？”
“我们来看这句。”
宣一在书卷上指着第二句，“《易道经》里的这句，回溯而上，不得其终，寻流而下，不得其始。”
“十六个字，在十六页。”
朝歌说着，哗啦哗啦地把小本子翻到第十六页。
“这句分成四段……”
“就是第十六页的第四本书，《四国风物图志》，六个字。”
朝歌在墨迹上点了点，“这就代表这本《四国风物图志》在第四层塔的第六个书架上，对吗？”
宣一点点头，眼中满是欣慰，“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宣一摸了摸朝歌的脑袋，“你拿着本子，找类似《毒论》的书名，就能朝歌书架，再往书卷上反推，就能朝歌在哪一层塔了。”
……
朝歌闭着眼睛回忆，那天在藏典阁里，宣一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那卷书和那个本子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早就烂熟于心了！
“夫人，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暗号啊？”
墨十一一头雾水，拿着手帕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这就四个字，怎么看都不像暗号吧？
“道法永存……”
朝歌一边呢喃，一边在脑中对应——
道法永存，四个字，分成一段，对应的坐标就是四，一。
朝歌以刻着最后一个箭头的树为圆心，按东西南北的方向，依次数四颗树，东边和西边都一无所获，在南边的时候，发现了另一棵标着记号的黑树！
记号同样是向下的箭头！
一，代表分成一段，那就是这两棵刻了向下箭头的树的中间点！
众人一脸疑惑地看着朝歌绕着黑树走，完全搞不明白她在做什么。
“夫人……”
年纪最小的那个刚准备开口，墨千玦手一抬，示意他不要说话，让朝歌安心找入口。
虽然墨千玦也不知道朝歌这怪异的举动到底有什么依据，也不知道所谓的宣一留下来的暗号要怎么破解，但他看朝歌的样子，就知道她胸有成竹。
果然，没过一会，朝歌在一棵黑树下站定，抬头看着大家——
“我找到入口了！”
大家赶紧朝朝歌跑过去，年纪最小那个四处查看，面露疑惑，“不对啊夫人，你说的入口在哪里？”
“是啊，这里不也是黑树黑水，不像有入口的样子嘛……”另一个人也开口。
朝歌伸手指了指地面，自信地开口，“小道的入口，就在我脚下。”
“脚下？”
大家还是不太相信，知道墨十一瞪大眼睛，，指着朝歌旁边的那棵树，“没错！没错！我记起来了，就是这棵树，这个树疙瘩，绝对没错！”
“玉儿，把你的剑借我一下。”
墨千玦把剑递过去，朝歌双手握剑，用力一插，利剑如石头碰撞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每一个人耳朵里。
“这石头，就是入口的门！”
朝歌看向墨千玦，“玉儿，我找到了！”
墨千玦弯唇，眼神中藏不住的骄傲和爱意，“嗯，歌儿真厉害。”
墨千玦说完，蹲下身去，双手浸入黑水里，寻找可以挪开石头的方法。
冷离也是同样的，朝歌才说完就蹲下去了。
黑水是最好的伪装，看不到石门究竟什么样子，他们只能摸索。
片刻后，墨千玦和冷离同时抬头，交换了一个眼神。
“找到了。”
墨千玦开口，众人脸上都是一喜。
墨千玦和冷离彼此颔首，默契地一起用劲，巨石被一点一点移开，一个半人高的入口，出现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