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功成敲了门之后，走进了薛永年的办公室。
“部长好！”
“功成啊，刚才我给国梁部长通了一个电话！你怎么样？蜜月旅行都很顺利吧？”
“都挺好的，谢谢部长关心！”
“在中组部的时候，国梁部长对我很关照！孙主任跟你说了吧，继续在丰阳县挂职一年，遇到什么问题，及时跟我说，部里一定全力支持！”
“感谢部长！我尽量不给组织添麻烦！”
“今天找你呢，想跟你了解一些事情，同时，也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部长您指示！”
“听说王建军曾经有意让你做他的秘书，被你委婉地拒绝，能告诉我当时你是怎么考虑的吗？”
“报告部长：当时，我大学刚毕业，刚考进部里，既没有工作经验，更没有当过秘书，担心自己达不到领导的要求，给领导添麻烦不说，还有可能误事，所以我选择了到基层历练，目的就是想增强自己处理问题尤其是复杂问题的能力！”
“你当时的想法无可厚非，能主动申请到基层工作更是难得！但是你也要知道，没有人天生是当秘书的料，就像我也是第一次当组织部部长一样，都是边摸索边前进。以你的悟性和能力，我想你可能比我更快进入角色！”
“部长您谦虚了，您是领导，我可不敢跟您比！”
“领导也是人，也是一个个体！领导干部头上顶着官衔，肩上扛着责任，与普通百姓确乎有些不一样。但这种不一样应该体现在他们肩负的责任和决议处事的能力上。干部要有担当，有多大担当才能干多大事业。不能只想当官不想干事，只想揽权不想担责，只想出彩不想出力。做平民官不跌份，做平常人最安心。所以，其实无论是领导干部，还是一般干部，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我们担负的责任，最多也只是革命分工不同而已！”
“公众向来对官员如何定位自身、如何行使手中权力非常敏感，最担心某些领导干部官位上坐得久了，认为买菜、骑自行车、挤公交等等皆不合自己的身份，出门得有人拎包，办公得有人沏茶，下雨得有人撑伞，签文件得有人递笔……”
“领导当到这个份上，不仅会忘了自己也是普通人，还会忘了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忘了‘初心’，忘了‘宗旨’。人们喜欢与他们平起平坐、一条板凳上坐着拉家常的领导，不喜欢那些讲起话来夸夸其谈、做起事来落不了地的官老爷。”
“跟你说这些，也是想与你共勉，无论你以后当到多大的官，都不要忘了自己也是普通人，更不能忘了初心和使命！”
“谢谢部长指导！我受教了，您的教诲，一定牢记于心，践行于行！”
“相信你可以的！还有10天，你就回部里上班了！你也知道，我到部里时间不长，对部里的情况还不是很熟悉，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我也对一些干部进行了考察和观察，总体来看，你最合适。我也给你交个底，我想选你当秘书。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跟我说！”
“首先谢谢部长对我的信任！您对我的了解，可能也是听其他领导说的，我还是担心自己的工作能力和应变能力达不到一个秘书的标准和要求。”
“年轻人知道谦虚是好事，但是过分谦虚也不行！如果我告诉你，这是组织决定，不是征求意见呢！”
“感谢组织信任，服从组织安排！”
“态度不错！我也听说了，长春省长也有意让你做他的秘书，如果到时候两相冲突的话，你将作何选择呢？”
对于薛永年为什么知道季长春省长找过自己的事情，郑功成一点都不怀疑，毕竟之前是中组部干部三局的局长，在地方还是有他熟悉的人的。
但是，他抛出来这个问题，就像是男女朋友或夫妻之间，女方为测试自己在男朋友或丈夫心中的地位，喜欢反复抛出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我和你妈同时掉入水中，且只能救一个，你会选择救哪个?
遇到如此刁钻的问题，对于每一个男人来说，都是非常头疼，简直是一道无法回答的送命题。假如救老婆，肯定会被人唾弃，留下不孝顺的骂名，也将内疚一辈子，永远不能原谅自己。但是，如果选择救妈妈，老婆必然认为不爱她，极有可能当场翻脸，导致感情不和，甚至有些不明事理的妻子，会大吵大闹提出离婚。
人的一生，会遇到许多难以抉择的事情，并非所有事情都有完美的解决方式，确实令人深感无力，甚至不知所措。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遇到棘手且没有完美答案的问题，绞尽脑汁都于事无补。你的女朋友或妻子，有没有问过“掉入水中救哪个”的问题呢？不要耍小聪明，更不要想方设法讲道理，因为在某些时候，女人是不听你讲道理的。
爱情是用来体验的，不是用来考验的。它需要维护和杀毒，而不是被一再植入病毒去验证系统的牢靠，非要在平静而甜蜜的日子中制造一些注定纠结的麻烦，让你的爱人为你挺身而出，做出感天动地的证明。当老婆和妈妈掉进水中，只能救一个的时候，理应救妈妈。
但是这与薛永年问的问题又不大一样，一个是现管的直接领导，一个是比现管的直接领导更大的领导。
其实，作为老组织出身的薛永年，能问出来这样的问题，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实则是在进一步考察郑功成。
“部长，这个问题完全超出了我个人能解决的范畴，如果到时候真的出现这个情况的话，我首先要感谢两位领导器重我！我想两位领导会做好沟通商量的，如果到了非要争出个子丑寅卯来，那我只能辜负领导的好意，辞去公职以表决心了！但是，部长，您会照顾我的，对吧？”